关中,足够养活几户人家,而且衣食无忧了。
他眯着眼,假装没有听到。
那闲言碎语又传了来:“将来我若是从军伍中退下来,莫说是荆州,便是乐浪也去,呵呵……新近那儿不是冒出了个渤海国,有朝一日,咱们魏王殿下横扫六合,我便去乐浪做买卖,据说那儿人参颇好,专做的就是这药材买卖,前些日子,我弟弟修书,说是近来最流行的一本书,便是乐浪的见闻……”
乐浪……渤海国……
赵虎听到这里,就脑子发懵了,他的知识有限,还无法理解到这个帝国的最角落中去。
原来那渤海国的前身乃是高句丽,乃是东北一带的政权,曾经也算是偏居一隅,颇有几分实力,此后隋唐数次征伐高句丽,高句丽旋灭,本来那儿已经成了大唐的疆土,只是太宗皇帝死后,朝廷便内乱不断,很快,一些高句丽的贵族开始进行复辟,起先唐军还能够占领一些主要据点,再到后来,又撤下来许多军马,以至于如今冒出了个渤海国,便是那高句丽的延续。
赵虎心思一动,这药材却是装好了,便有个魏军的武官过来,拿着一份名册,让赵虎点验,赵虎立即换上笑容,他对魏军的人都有好感,不过说实话,这种好感既带着天然的亲近,同时也有点儿羡慕,就仿佛自己这种土老帽在人家面前总是会矮一截一样,他连忙摇头:“不会清点,不必清点了,函谷关里的军需官老……不,我信不过,可是魏军的弟兄,却是信得过的。”
这句话听着怪怪的,赵虎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那人道:“徐相公你认得吗?他本名徐文,此人我素来敬重,他给我说过许多的道理,让我茅塞大开,请告诉魏王殿下,将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派人传递消息来,水里火里,我不皱一下眉头。”
赵虎二话不说,就打算投敌了,这其实也怪不得他,函谷关诸营里的风气就是这样,现在大家都是亲魏军,将那韦家的人嫌的要死,偏偏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可是既然到了这里,赵虎自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若是能为魏王殿下效力,他心里反而踏实一些。
这其实已经不单是秦少游在守军那儿获得了好感,也不只是许多守军对韦家的抱怨,而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大夫。
那三百个大夫进了函谷关,很快便开始救死扶伤,组织起人来进行除疫,大夫是素来为人敬重的,何况函谷关军中的大夫本就不多,勉强有一些,那也是高高在上,关东的大夫不同,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的出身其实和这些普通的军卒差不多,从前都是吃过苦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不会有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事,更不可能出现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甚至彼此之间,在诊视时还能聊一些话题,家里几口人,有几亩地,到了秋收时壮丁在外,庄稼谁来收割,这些大夫身上的朴实,很容易让粗野的大头官兵们生出好感和敬重。
偶尔,他们也会透露一些关东的情况,一些很普通的生活,可是言谈之中,又带着几分骄傲,他们自然是骄傲的,从一个泥腿子的家境,居然能读书,还能成为大夫,这种际遇换做是从前和其他地方,只怕是万中无一。
他们也是一群肯吃苦的人,关中的大夫,大多都吃不得苦,极少下营房去,可是他们却是背着药箱到处走动,军中的食物很粗糙,他们居然也能吃得下,这当然还是得益于他们的苦出身,毕竟,在从前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虽然此后境遇好了不知多少倍,可是现在的苦他们也能吃。
赵虎就很佩服这些人,这些人仿佛一个个都代表了关东人,让赵虎对关隘下的魏军肃然起敬,在私下里,军中的人都喊这些大夫叫相公,相公在这时候,可是极为尊贵的称呼,一般人是不会贸然称呼的,就如韦玄贞,这样出将入相的人物,被人称作是相公才贴切一些。
有时赵虎会和自己营中的那位徐先生有关,他偶尔也会和徐先生闲聊几句,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因为这人既是见多识广,颇有学问,却又从不傲慢,没有那种读书人的酸腐,赵虎本来在来的时候,还没有打定主意去为魏王效力,可是到了这儿,想到那位徐先生,他就脱口而出了。
老子也能和徐先生一样,同为魏王殿下效命了。
那军需官却只是淡淡笑了笑,表示了一点善意,却似乎没有深入探讨下去,只是让赵虎继续清点了一下药材,这才让伙房给赵虎与他的部下们用了一顿饭,这顿饭吃的好极了,米是精米,蒸饼管够,至于肉,那也绝对不少你的,赵虎吃的惬意极了,心里却还有点儿惦念,话说……自己现在算不算为魏王殿下效命了呢,对方怎的没什么表示啊,也罢……还是先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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