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西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灿眼眸一凝,冷了几许,“七九大厦是你母亲在你七岁时送给你的礼物。”
阮江西放下了勺子,神色并无起伏,不冷不热的语调:“嗯,那是我的东西。”
林灿似真似假地问了一句:“那要不要抢回来?”
“当然。”
林灿笑,她家妹妹,从小脾气虽好,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顿饭,谈笑风生,吃了一个多小时,多半是林灿在说,柳是发呆,阮江西在吃,宋辞在伺候阮江西吃,不过,除了宋辞每次抬头都会冷冷地睨柳是一眼之外,就餐氛围还算和谐。
散席前,林灿不急着回去:“妹夫,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这一口一个妹夫,这个面子,宋辞还是给几分的:“我马上回来,在这等我。”
“好。”
宋辞与林灿走后,餐桌上只剩柳是与阮江西,因为是单间,十分安静。
“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
柳是看着她,视线总是密密麻麻的,像一张网:“想让你好好吃饭。”
阮江西淡淡地回视:“现在呢?”
“有很多话想说。”他似乎十分懊恼,低着头,扯着餐桌上的桌布,“又不知道说什么?”
阮江西莞尔:“那以后说。”
柳是回得很快:“好。”他抬头,眼中神采奕奕的,他很喜欢以后这个词。又是片刻的沉默,“不过有句话要现在说。”有点局促,有些小心翼翼地,柳是说,“江西,对不起。”
她安静地看他:“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那时候没能守住你,对不起,生为了那人的儿子……柳是张张嘴,终究是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阮江西喊他:“柳柳。”
“嗯。”他喜欢阮江西这样喊他。
“不要轻易地认错和歉疚,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能左右,我也不能,你和我之间本来就没有是非之分。”清清嗓音,轻灵而好听,阮江西说,“你从来都不欠我。”
怪只怪,她与他都不够幸运,相遇的时候,都太年幼,对抗不了命运的残酷,那不怪她,也不怪他。
柳是却摇头:“不是的,没有让你一直好好的,就是我不好,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长大的,”他眼底,暗了所有颜色,“是我食言了。”
那时候江西才七岁,缠着要他许诺,他说要陪她一起长大的。只是,那些不过是童言无忌而已,他却记了这么多年。
“柳柳,不要往后看。”阮江西笑得明朗,“我现在很好。”
还好,还好她还好好的。他也曾设想过,若是一直陪着她的是自己,结局会如何,只是他庆幸,还好江西遇上的是宋辞。
“江西,以后你要幸福,”柳是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阮江西的手背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江西,只要你好,我别无所求的……
她笑着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单间外面,隔了几条走廊,宋辞靠着墙,显然耐心不太好。
“说。”
林灿挠挠后脑勺:“让我想想。”
“快说,我家江西在等我。”宋辞已经极度不耐烦,语气能冻死人。
林灿抬头看看天花板,低头看看地:“说来话长啊。”
宋辞眼一眯,一双极其好看的眸,寒霜遍布。
丫的,宋辞这朵娇花,带刺啊,气压这么低,阮江西怎么受得了,林灿投降:“那我长话短说好了。”看了看手表,“给我三分钟,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宋辞一眼冷光砸过去,随后转身就走。若不是看在阮江西的份上,宋辞铁定得处置了林灿不可。
林灿赶忙追上去:“妹夫,别那么没耐心嘛,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继续加大武力值,“和江西有关哦,很私密哦。”
宋辞停下,转头,紧绷的嗓音:“说。”
“我就是想说,”林灿眨了眨眼,问宋辞,“你觉得柳是会和江西说什么体己话?”想了想,又补充,“你不在,怎么也得好好诉诉衷肠吧。”
宋辞扭头就走,几乎是用跑的。
林灿在后面哈哈大笑:“妹夫你别急,我家江西打小就是个老实孩子,是绝对不会爬墙的。”
调虎离山,甚妙啊。
林灿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叹气,自言自语道:“柳是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回家的路上,宋辞心情不太好,窝在阮江西肩上不说话。
“不要生林灿和柳是的气。”
宋辞不吭声,阮江西便亲了亲他的脸。
他仰头,把唇凑上去,等阮江西亲了,才应了一声:“好。”
阮江西开了车窗,让风吹进来:“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