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的马车就停在大宅门口不远的地方,想看不见都难。再说,这样的马车,即使是赵修文家里,也未必买的起。所以,当她在门缝里,看见唐墨赶着马车走了以后,便急吼吼的过来探情况了。
木香懒得理她,可她总站在自家门口也不好。想着要把陈美娥赶走,她正准备跑过去把院门插上的。可陈美娥那鼻子也不知是咋长的,才站了一会,就闻见甲鱼的汤香气,狠狠嗅了两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厨房里钻,“你家烧啥好吃的呢,这味道比鸡汤还香哩!”
木香太了解这个馋女人,要是让她看见还剩小半沙锅的甲鱼汤,回头别说汤了,连渣都不会剩下。于是她赶紧上前,赶在陈美娥冲进厨房之前,将她拦了下来。
厨房门本来就不大,木香往那一站,把陈美娥堵的严严实实。木香脸色也不好看,不客气的赶人,“我家没烧啥好吃的,就是烧了,也不干你的事!”
陈美娥把鞋底往腰上一揣,空出两只手来,阴笑道:“你这丫头,咋能这样说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后娘吧,你家烧了好吃的,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这已经知道了,你至于这样抠门吗?我也没说要吃你的,看看都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给你看,”木朗扒在姐姐后面,挤出眼睛来,恶狠狠的冲她嚷。
陈美娥气坏了,捋了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跋扈道:“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这样跟老娘讲话,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她又骂了几句脏话,手一伸,就要把木朗拎出来。
木香眼神一寒,手一挥,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陈美娥脸上。这几日木香吃的饱,活动量也够大,所以力气渐涨。一巴掌扇在陈美娥脸上,竟将她打的后退好几步,一个没留神,从廊檐台阶上摔了下去。
雨还在下着,院里的积了不少的雨水,她这一摔,半个身子都糊满了泥巴。
“再让我听见你骂我弟弟,就不光是几个巴掌的事!”
木朗跟彩云是她的心头宝,上一世,她是个孤儿,无亲无故。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弟弟妹妹,又是这般乖巧懂事,怎能让个恶婆娘侮辱了。
陈美娥傻呆呆的坐在泥地里,愣了会神,显然没想到木香会打她,而且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再听见木香凶巴巴的威胁,她火了,蹭的跳起来,嚎道:“死丫头,贱蹄子,你连老娘都敢打,我看你的反了天了,我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陈美娥!”
她是火到家了,挥舞着两手,像个疯狗似的,就朝木香扑过来。
木香也不闪躲,在她快要靠近时,忽然抬脚,照着她的脸,猛踢过去。
陈美娥扑的太猛,木香踢的也猛,两厢作用力之下,陈美娥再度被踢回地上坐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头上脸上也是,跟泥巴混在一块,简直像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似的。
她嚎的声音不小,李大山坐在堂屋,听见这一声叫,暗道不好。这死女人八成又去隔壁找茬了。于是赶忙穿上鞋,提了提裤子,往木香这边奔来。
也是天公作美,就在木香跟陈美娥打架的时候,天放晴了。云开雾散,慢慢的,连太阳都露了个头。
农家人最挂心的就是地里的庄稼,所以,雨一停,便纷纷扛了铁锹,准备下地去看看。
大家伙刚一出门,就看见李大山慌里慌张的往木香的破茅屋边跑,有几个好事的婆娘戏笑,指定是陈美娥又去找木香姐弟三人的茬。乡下生活枯燥,能有热闹看,也是不错的消遣。
于是,众人便紧跟着李大山的脚步,都往木香家门口涌去。连林长栓跟大梅也跟了过去,不同的是,他们担心木香受欺负,路上还招呼了王喜跟金菊。
这些天,金菊一直被关在家里,她娘连门都不让她出,说是有人看见她前些日子进城了,惹了方家不高兴,托人给金菊娘带了话,让她好看着。方家门规森严,见不得有人编排方家的闲话。
所以,一听说木香家又有人吵架,她好说歹说的跟她娘请了假,拉着大梅,穿了草鞋子,就往木香家奔去了。
再来就是赵修文,他今儿上午本来是要去镇上的,因为官职的事还没定下,县老爷看他有点文墨,便在县衙里给他找了个文书的工作,平时记些公堂上的事。衙门开堂,一般都在下午,要是赶到下雨,便没什么事可做。
林长栓他们往木香家赶去时,他也纳闷了。木香现在好像挺会惹事,村里但凡有热闹可看,大都是因为她。以前的木香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变化也太大了。
想归想,看着那么多人都去了,他忍不住换了草鞋,也跟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脸上带着兴奋的往木香家跑。
李大山此时却兴奋不起来,因为他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陈美娥坐在泥水坑里,蹬着两条腿,胡乱挥舞着两只膀子,哭天喊地的耍泼。而木香就站在廊檐下,满眼不屑的看她耍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