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喜宴上,庄上去的人多,但她又不认识,谁知道他们是哪个庄上的人。
何安回头看她一眼,脸色不好的点点头,“吴庄穷的很,即便去了京城,很多人也只会把他们当乞丐看,所以他们是不会去的。”
木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路走来,即便是当初的玉河村,也没有吴庄这么穷。
她甚至看见有几个村民,正在田野间挖野菜根。
可现在是冬季,哪来的野菜根呢,四处都是枯草。
“府里为何不给他们接济?”木香看着这些渴望的眼睛,心里越发的酸了。
何安叹气,“怎么不接济,常有的事,有时连租子都不收,可那又怎么样,一百多口的庄子,只靠接济跟免租也活不下去的。”
木香明白他说的意思,俗话说,救急不救穷。
穷困的人,你不可接济他一辈子,有心无力,想接济也不接济不过来,倒不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吴平跟家人也坐着顺风车来的,眼见快到村子了,他先一步跳下来,跑去村子,让众人都站好,迎接襄王妃。
不同于蒲山庄的热情,这里的人,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特别是庄里的小娃,都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木香一行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这般表情,”赫连老爷子一路上充当隐形人,只为了让木香能独挡一百,他只在关键时刻才会说话。但是,看着自家封地的佃户,见人跟见鬼似的,他哪还忍得住。
老爷子嗓门本就大,平平常常的说话声,也像跟人吵架似的。
他这么一吼,把人家吓的不轻,都跪下了,胆小的娃儿,更是哭的厉害。
看见这副场景,老爷子窘了,他有那么可怕吗?至于吗?
木香走到老爷子身边,悄声道:“麻烦您老带着彩云跟木朗去玩,这里有我们几个在就成了。”
老爷子眼一瞪,显然很不满意她这个决定。
但是木朗跟彩云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不由分说的,一人站一边,拖着老人家走了。
等到老爷子走后,木香对何安使了个眼色,何安立刻笑嘻嘻的站出来说:“这位是襄王妃,想必你们都听过,此次襄王妃是特地来庄上看看各位,另外呢,马车上有襄王妃带的礼物,是要送给大家,你们排好队,按着一家一户的过来领。”
木香看着村民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便改了主意,“按人头领吧,不管大人小孩,还是老人,都按人头领。”
吴平带着众人,红着眼眶给她磕头,“谢谢王妃,多谢王妃!”
柱子跟大飞把几个筐子搬了下来,同时还有蒲山庄人准备的午饭。
大飞端着东西,却发现没处放,大声道:“嗳,你们还不赶紧回家搬几个桌子来,再弄中口大锅,把这饭菜都弄到一个锅去,吃大锅饭算了。”
天太冷,饭菜早都冰凉了,肯定是要热的,既然不能一个一个热,那便一起热了,又省事又热闹。
有几个村民闻言,急忙回家搬桌子。几个妇人也喜欢又腼腆的跑上去帮忙,小娃们扒着马车看,一个个馋的不行。
村里上了年纪的阿婆老伯们,也都赶紧各自回家,端小凳子,拿碗筷。家里有野茶的,拿了些粗野茶,现烧了热水,泡上茶,也没茶杯,只能用碗装着递给几位置。
还有的,把家里仅存的花生,一点点瓜子也拿了出来。
不多时,空旷的庄子大路上,便摆满了东西。
有人在架上火堆,支起大锅,几个妇人,手脚利索的把大盘里装的倒进大锅里。
还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婆子,从家里拿来笼屉,把冷掉的馒头,搁进锅里热熟。
年轻的男娃,从家里弄来自制的炭火,找几个干净的炭盆子,便可以充做,酒精炉子使。
康伯倒是不反对把带来的东西,发些给庄上的人,只是他们拉的这些,只怕是不够,还有夫人新封的庄子没有去瞧,这可如何是好!
木香知道他的想法,但是眼看庄上的人生活的那么辛苦,新封地明日再去就是。
“夫人殿下大恩!”走过来,已经无法用感激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他们庄上今天中午的伙食,比年夜饭还要丰盛,好几年都没瞧见这等场景了。
木香让他坐下,看了看远处的农田,一片绿油油的颜色,问道:“今年的庄稼长的不错,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吴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庄稼,满含忧虑的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去年秋种时,我们村的人,除了躺在炕上不能动的,连几岁的小娃都下地干活去了,这才把油菜跟麦子种上,这两样庄稼不用太多的水灌溉,我们便挑水,村里好几口井都挑干了了,总算没耽搁!”
他话锋一转,“可是就怕公主府的佃户来捣乱,有时明着来,有时暗着来,反正不让我们消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