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从坐下之后,不跟任何人说话,眼睛是放空的,似乎聚焦在一个地方,又似乎去了很远,很遥远,无法触摸的地方。
木香本以为,把木朗叫来,他会有所反应,至少也应该是用复杂的眼神,去看木朗。
可是没有,他只看了木朗一眼,对他慈祥的笑了笑,完全是一副出家人,看待凡俗人的眼神。
赫连晟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在木香的身上,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木香的小腹,还看她吃饭。
木香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看见鉴空没吃到什么菜,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不吃了吗?这些都是素的,还是菜不合你胃口?”
鉴空微微低头,“施主费心了,贫僧饭量小,你们不必管我,明了,扶我去外面坐,别扰了施主吃饭。”
“哦,师傅您别急,我这就来,”明了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顾不得把包子咽下去,便站起来,不是用扶的,而是用背的。
看着他们的师徒俩走出去,木香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
说不失望是假的,曾经盼望了那么久,渴望真相了那么久。
到了真相揭开时,所看到的内在,却叫她难以接受。
赫连晟也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算了,由他去吧,其实我能理解他,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哪怕是孩子,没有我,他们还能长大heng人,但是我没有你,一天也活不下去,懂了吗?”
赫连晟是间接的拿自己做比喻,做为男人,他很了解鉴空的心思。
失去爱人,于他来说,便是失去了灵魂。
人没了灵魂,就只剩一具躯壳,这并不奇怪。
木香看着他的眼睛,清楚明白的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难道真是她想错了吗?
彩云从家里跑出去之后,顺着襄王府的围墙转圈圈,一遍一遍的走着,想排解心里的烦闷。
走到后面一条小河旁边时,她忽然停住了。
看着潺潺流动的河水,她忽然好想家,想回玉河村去。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让她感觉到烦心。
不知在河边坐了多久,手脚都冻麻了,刚要站起来,就听见后面有说话声。
“你若再不动,我还以为是个石雕呢!”微带调皮的声音,轻快的语调。
彩云怔了下,才想起后面站着的是谁。
她猛的回头,狠狠瞪他,“无声无息的站在别人背后,无耻卑鄙!”
唐鑫吃过午饭,闲着无事,出来散步而已,无意中看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儿。出于好奇,才过来看看,并在心里打赌,她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坚持续多久,这怎么算无耻卑鄙呢?
唐鑫年轻气盛,性子也高傲,这些年与唐焱待在一块,没有学到他半分的隐忍。
听见彩云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讽刺他,他能不怒吗?
“野蛮女,你大姐没教你对人要有礼貌吗?跟她还真是一路的人,这条河又不是你家的,本王喜欢站在这,关你什么事!”他也跟她扛上了。
其实彩云骂完之后,就有点后悔了,她心里憋了股怨气,是他撞枪口上了。
但她没想到,这个唐鑫居然也是个毒舌,她气不过,更努力的迎起脖子瞪他。
没事长那么高,害的她脖子都抬疼了。
“是不关我的事,我坐在这儿也不关你的事,还有,别每次都拿我大姐说事,你那个病大哥就没教该怎样对待女孩子吗?”
唐鑫的眼神,一瞬间变的阴狠,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收回你刚刚的话,否则本王会破了不打女人的戒!”
他人虽不大,但气势还挺足的,虽稚嫩了点,但从他身上还是可以看出属于皇家子弟的那一份霸气。
彩云历练的还不够,肚子没有木香那么大。
她知道,如果大姐,一定会一脚把唐鑫踢进河里,管他是皇子还是皇帝。
可是她不敢,真的不敢。
彩云退后了一步,避开他的眼神,不敢看他,“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瞧见这个讨人厌的皇子,她很容易就想起刘二蛋了。那个男娃,虽然各方面都不如唐鑫,在但是对她好,对她百依百顺,哪像这个所谓的皇子,自高自大,还自以为是。
她转身就要走。唐鑫看她倔强的背影,似乎觉得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于是主动追上她。
“快到中午了,我请你用午膳吧,我让下人去襄王府回个话,你就不用回去了。”
“谁要你去回话,谁答应跟你一起吃饭了,你别跟着我!”
“本皇子请你吃饭,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行了,别不好意思了,我不会笑话你的,”不知为何,唐鑫特别喜欢看她气呼呼的模样,生动有趣,比他府里那些整日都只有一张脸的人,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