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的人群中,还有那半大的小娃,包括马车里的人在内,没一个认为小桃是女娃,所以雷黄牙的行为,也没有欺负在妇孺一说。
小桃很久没有打架打这么痛快了,从前跟着师傅走南闯北,每挪一个地方,都是因为她好打架,闹的太凶,季郎中不得不带着她逃走。
只有上次去京城待的时间最久,之后离开,不止是因为襄王妃有孕这个事,还有她在京城里闯下的祸,令他们师徒二人,不得不远离京城。
地上的两人,不知啥时候,停止了打架,各自喘着粗气,坐在一边。
雷黄牙翻着白眼,冲她竖起大母指,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子,爷……爷佩服你,打架不要命,你绝对能算上高塘镇的头一号,留个姓名,也好让爷知道,今天遇到的刺激儿头姓甚名谁!”
小桃用袖子抹了把脸,吐掉嘴里的泥巴,双手抱拳,对他拱手道:“在下季小桃,我知道你外号叫雷黄牙,我跟我师傅还要在这里义诊几日,麻烦你回去跟你的那帮子人说,义诊是给有需要的人治病,不是给你们这帮没事吃饱了撑的人送药的!”
雷黄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她哈哈大笑,“一个大男人却叫着女娃的名,你莫不是男扮女装的吧?”
当然,他说这话完全是开玩笑的,从没真的想过眼前这个跟他打泥仗的小子是女娃,这根本不可能嘛!
季小桃也从地上爬起来,又呸了他一口,“滚你丫的,你才是男扮女装,你全家都是!”
“小桃!”人群后头走出来的一老者。
原本斜斜站着的小桃,攸地挺直了脊背,站的比竹竿还要直。
然后她才回头,一脸讨好的笑着,“师傅,我没打架,就是刚才摔了一跤。”
此言一出,有人忍俊不禁。
对面的车夫,表情甚是古怪,马车里面的人,翻书的动作为稍一停顿,修长如玉的手指,停在书页的最上端。
微低的眉眼,光华流转,似明珠,似黑玉。
俊容隐在车厢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唯有气息,稍显急躁。
季郎中肃目瞪她,“哼,你还敢狡辩,以为师傅眼睛瞎吗?有功夫跟人在这里胡闹,还不快过来帮师傅看诊!”
“是……”小桃颓丧的低下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认命的跟在季郎中身后。
这时,从马车里探出个光溜的脑袋,虽是光头,却不是和尚,他眼睛看着小桃的背影,话却是对着车夫说的,“十七,你说说,这是不是主子常挂在嘴边的,一物降一物?”
被唤作十七的男子,仍是一张冷脸,“丁平,别乱说话,主子不喜欢被打扰!”
“我是不想打扰主子,可是这几天赶路,主子病着,我能不管吗?你刚才没听见那师徒俩说话的内容吗?郎中哎,咱们这一路从燕国来,路上也敢请郎中,到了这里,应该没问题了吧?”
十七又瞪他了,“你闭嘴,话那么多!”
他虽呵斥了丁平,却也一样担心主子,于是推开他,将帘子稍稍掀开了一角,语气恭敬的问道:“主子,您还好吗?要不就找个郎中过来瞧瞧,此去南晋京城还着呢,咱们走的又慢,您的身子不能耽误。”
丁平也赶忙缩回脑袋,跟着一同劝说,“是啊主子,听说现在京城乱的很,您这一路还有公务要处理,马虎不得。”
轩辕恒朝车外看了眼,随后慢慢的收回视线,“十七,将马车停在路边,别挡了别人的路,再去请那位老郎中过来吧!”
听见主子终于肯松口看病了,十七跟丁平都松了口气。
“嗳,属下这就去办!”
太子殿下为人和善,立了太子之后,待人接物也是一样的亲和,燕国上下的人,都对他又敬又爱,要是被人知道,尤其是燕国的闺阁小姐们,若是被她们知道,太子在去南晋的途中病了,不知得沾湿多少丝帕呢!
小桃被季郎中揪了回来,头发没梳,脸没洗,衣服也没换,就去帮师傅的忙了。
季郎中看起病来,专注到废寝忘食,每天都坚持看到天黑,最后一个病人离开,才肯收摊。
因为是义诊,基本上是不收钱。
但是如果有家境稍好些的病人,愿意掏些钱,以作酬谢,小桃也不会人家客气。
按她的话说,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钱的人,接济钱的人,天经地义。
说实话,要不是有她在,季郎中只怕早就饿死了。
“师傅,您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背,”小桃见他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心疼坏了,赶忙奔过去,小拳头节奏飞快的给他捶起背来。
“嗯,你不给师傅惹麻烦,师傅就烧高香了,”季郎中把完最后一位病人的脉搏,正低着头写方子。
“师傅……”小桃停了动作,忽然探过头来,“师傅,等您成佛成仙了,徒儿天天给您烧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