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有村民发现异样,先是悄悄把门开了一条缝,然后才敢探出头来。
渐渐的,村子陆续有人走出来,都是一脸懵。
他们都一致以为阿大那帮人是看情况不对走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人走了就好,否则他们这个年肯定过不了。
牛大海跑到外面转了一圈,兴奋的跑回牛耿床边,“爹,他们走了,那帮狗日的总算是走了。”
牛耿一直卧床不起,因为天气太冷,又没大夫看病,他们也不敢拿钱去抓药,这两天一直就这么耗着,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听到儿子的话,他勉强挣开眼睛,还未说话,就是一阵咳嗽。
牛大海赶忙给他拍背,“爹,你不要激动,待会我就到县城去请郎中。”
牛耿咳好了,直摆手,“郎中肯定请不来,你到药堂去,看着抓些药回来,治内伤的就行,路上小心,尽量走大路,别走小路,早去早回。”
牛耿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挑起家中的大梁。
“好,我这就去。”
“回来……”牛耿又叫住他,“十一她们还在山上呢!你求个人,到山上把她们接回来,要不然这雪下大了,她们三个就回不来了。”
“牛耿叔,我回来了!”方十一声音轻快,脚步也轻快,。
再一眨眼,她已经俏生生的站在牛耿床边,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
牛耿愣了下,接着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方十一赶忙扶住他,“叔,你躺着就好,我说两句话就走。”
“你们都……没事吧?”牛耿有些不确定,她一个十岁小的姑娘,带着两个妹妹躲在深山老林里头,能安全吗?
方十一轻笑着说道:“叔,我们都很好,现在外面的雪太大了,我就不多说,我家的房子已经毁了,我已经把能搬走的家具,都放在板车上,我们要走了。”
牛耿又激动了,“你……你要走?你们三个能去哪?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们就在我家过一段时间,等我身体好了,我找人帮你把房子修好。”
方十一摇摇头,她早知道自家房子毁了,是那晚阿大他们闯进来时,放火烧掉的。
不过之前下过雨,火没完全烧起来,烧到一半就自己熄灭了。
就算房子好好的,她也不打算留在村里,这里有不好的回忆,也已经不安全了。
“叔,我已经在河渡口买下一个小院,买的有点急,但是位置很好,这段时间弄兵匪,很多人都逃了,房子卖的很便宜,我捡了大漏,今年过年我们就在新房子里过,您身上的伤,我大致知道了,让大海跟我一起走,我把药配下来,让他带回来。”
方十一说了很多话,思路清晰。
牛耿恍然发觉,这丫头年纪只有十岁,但是心智二十岁都不止,“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拦着,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难事,一定要回来跟叔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牛大海送她出院门,中途瞧见牛氏躲在厨房里。
没有出言嘲讽,也没有出来见她。
看来这几日的事情,把她吓的不轻。
牛大海心里惊叹,他觉得他跟方十一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了。
“十一,你真的买房子了?”
“嗯!就在离我们摆摊不远的地方,正好也是街口,以后做小生意很方便,不用再去外面摆摊,等过完正月,你也过去帮忙,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方十一实话实说,她的确需要帮手。
牛大海苦笑,“你考虑的很周全,我们走吧!”
方七抱着小妹,挤在一堆被褥之间,方十一还拿了一床棉被,给她们盖在头上,将她们二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板车后来被她回宽了,现在可以拉不少东西。
黑鹰在天空盘旋,过了一会,才飞下来蹲在板车架子上,警惕的盯着前方的路。
牛大海失笑,她养的小动物都很特别。
方十一走在前面拉着驴子,牛大海就在后面,遇到过不去的深坑,他可以帮着推一把。
经过吴家门前时,听到里面传来的隐隐哭声。
没走几步,又看见石安平像个痴呆似的,坐在大树底下。
经过这件事,村里人似乎都有点变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方十一很不喜欢。
下了一夜的雪,最深的地方,没过了脚踝。
牛大海忽然又发现一件事,十一赶驴子的技术,比他好太多了。
而且他们总能避开大坑,一路上,几乎没有车轱辘陷进去的情况。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赶到了河渡码头。
这半年时间,河渡码头变化不大,而且又是临近寒冬,加上兵匪的祸害,船只很少,只有零星的几个苦力,蹲在一个破旧的棚子里,一边等活,一边躲避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