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醒来时,夜已经过半。
他打量身上的伤口,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擦掉肋下的一层皮。
但是侯二此时仍然痛到流眼泪,更多是悔恨落泪。
'事不过三啊,侯二啊侯二,你怎么这么贱?难道是原主的本能反应?才又拼死去救侯大。'
当然不是,侯景不能死,侯二拼着将坑挖大,也不能让侯景在这一刻死去。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建康人的怒火,此时侯大死了,他注定要陪葬。
侯二在心中不停的咒骂侯景和萧确,一个是色迷心窍毫无防备,一个是忠君爱国奉献己身。
但是侯二心中苦啊,你们一个要色也请留命色,要献也不要拿他侯二来垫脚。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侯二披衣出了阁门,站在栏杆前正好望见台城宫阁,三三两两的灯火还亮着。
望着头顶披香殿三个大字,此地应该是幸存的东宫后院。
寒风袭来,手撑栏杆,侯二有些蛋疼。
'这下要被梁国君臣恨死了,事情很大条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
……
朱雀桥边,大都督军帐。
新一轮的军事会议进行时。
“狗贼侯二,坏我等好事,萧确只差一步就能杀贼,可惜可恨!”
破口大骂的是王僧辩,此刻毫无儒将风范,倒像个泼皮不良子。
萧纶悲愤吼道:“够了,萧确是我儿,你们只惦记他有没有刺杀成功,谁会惦记一下我儿身死?谁会惦记一下我这个丧子的老父亲?”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是为父本事不济救不了你。”
萧纶悲从中来,不由得用上昔年哭丧那一套。
'久不事哭丧业务,稍微有些生疏,还得加强练习,用不了多久还真得哭老父亲了。'
众人冷眼看着萧纶的表演,直到萧纶哭够半柱香时间,觉得差不多哭熟练了。
萧纶起身道:“大帅,会是不是开完了?这都半夜了,老夫有些伤心过度,实在乏了。”
柳仲礼挥一挥手,将众人打发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柳仲礼从桌下抽出两本册子。
一本是侯景伪造的皇帝诏书,内容是诏令勤王军就地解散,宣大都督柳仲礼,邵陵王萧纶,王僧辩等明日入台城面圣。
一本赫然写着两行大字,柳兄亲启,弟侯景拜上。
……
……
太极殿正殿开启。
凡无国礼大事,太极殿正殿轻易不会开启。
老太子萧纲今年四十七岁,从未见过正殿开启,今日却得偿夙愿。
国亡家亡的时侯,却是国礼最为荣重的一刻,莫大讽刺。
一班旧臣新将,做着小细步缓缓往正殿前进。
皇帝还是往年那个越来越老的皇帝,此时却被侯景挟以令诸侯。
侯景坐在东面文臣之首,身边跟着侯二、王伟。
太子萧纲站在武臣之首,其身边是侯家军宋子仙等人。
朝堂寂寂无声,过了片刻,黄门令尖鸭子声响起:“勤王军大都督觐见。”
柳仲礼,柳敬礼,王僧辩等一干降将缓缓走入殿中,神色各异。
柳仲礼不愧为宿阵老将,镇定自若有风度,单膝跪地行礼。
跟在他身后的王僧辩,脸色通红,羞愧神色溢于言表。
柳津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牙关咬的吱吱响。
皇帝轻叹一声,开始闭目深思。
堂上免不了一番分封,当然能加封的都是侯家军相关人员。
进丞相的进丞相,开府仪同三司的随便开。
当侯大想进王伟为司空时,萧衍发动第一次反抗,如老龙翻身。
“司徒太保两职阴阳调和,何须再多这个东西。”
当了四十几年皇帝,什么官油子没见过,萧衍想反抗一下,侯景等人没半点办法。
萧衍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侯二,后者莫名抽风,'关他什么事?难道皇帝老儿还在怪他多事把萧妙芷给坑了?'
侯二想喊冤,他真的是想救小公主,反正小公主迟早要被侯大看上的,他想先下手为强,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对侯景的影响力。
有了第一次翻身,萧衍像顽皮的孩子找到了合意的玩具。
不管侯景提的是任命建议,还是建康的民生善举,他一概找各种理由推掉,而他找出的借口总是无懈可击。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机变百出的皇帝,是个年近九十分老人。
而每次萧衍翻身后都会富有深意的看一眼侯二,令后者浑身不断冒起鸡皮疙瘩。
侯二第一天参加朝堂,就这样在扯皮中结束。
王伟找到侯二说有事商量,让后者回东宫等他,他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