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霍普特想多了,老祭司仅仅是在谈论棋艺,“莫尼尼,你的棋法有时急躁,有时沉稳,风格不稳定,这是致命伤,以后你每周来和我下赛尼特棋,我给你纠错。”
莫尼尼满心欢喜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我很荣幸,太感谢您了。”
离开的时候,老祭司还把一套质地温润的双色玉石棋子送给莫尼尼当作礼物,莫尼尼得意地朝霍普特扬了扬脑袋,炫耀的意味很明显。
就算你再聪明再出色,荣耀还不是被我夺走,“老头”欣赏的是我,而你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
霍普特跟着莫尼尼经过老祭司身边的时候,好像听到老祭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似乎是在警告他什么。
霍普特顿时后背冒冷汗,再不敢与老祭司对视,低下头快步遁了。
莫尼尼非常高兴,选了自家装饰最华丽的那一辆马车借给霍普特用。
宴会当,霍普特如约而至。
哪怕他已经装扮得尽可能不出风头,但如此美丽英俊的一张脸走到哪里都是全场焦点。
午间休息时,霍普特去马厩喂马,人刚走过去,本来围在马厩旁谈笑的几个男人立刻停止交谈,迅速散开,生怕迟了一秒。
霍普特装作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继续安静地喂马。
一个年龄相仿的伙子也站在他旁边喂自己的马,这位神职人员在宴席上没怎么恭维梅多罗的话,也没和与梅多罗交好的那群朋友坐在一起。
霍普特便往他身边凑了凑,想找个机会和他攀谈几句。
那年轻人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轻轻瞥了一眼,神色突变,立刻一把将霍普特手里的草料夺下,“你干什么!”
“喂马,怎么了?”
“这是断肠草,马吃了会吐血暴死的!”
断肠草和马饲料草长得很像,一般人真的很难区分出来。
给马吃的草料里为什么会混入剧毒的断肠草,还偏偏躺在了霍普特拴马附近的食槽里。
霍普特把视线投向大厅里正在给众人祝酒、谈笑风生的罪魁祸首。
梅多罗
双手握紧成拳,手背上隐隐青筋凸起,然后又缓缓松开。
耳边环绕着刺耳的嘲讽,“果然是乡野村夫,真没见识。”
霍普特回头望向那人,没有反驳,目光很是真挚,“谢谢你,克鲁姆。”
这半个月他虽然没有做什么重要的工作,但处处留心,摸清楚了卡尔纳克神庙的层级构成,记住了身边所有饶名字,初步了解了他们的喜恶,他不会去刻意讨好,但至少不要无意冒犯触怒这群贵族。
恶意的污辱和嘴贱的讽刺他还是能区分出来的,克鲁姆至少愿意制止他,避免他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这个叫做“克鲁姆”的年轻人刚通过神庙实习医生的考试取得行医资格执照,成为了一名可以为初级祭司看病的医生。
医者悲悯人,往往不会太狠心。
克鲁姆平时和霍普特没有来往,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医生,没什么名气,见霍普特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随后又换上一张冷漠脸,“不用谢,我只是怕你的马疯了踢死我的马。”
望着克鲁姆走远,霍普特心中再度浮起一股苦涩。
他终于明白了,贵族对平民的歧视流淌在血液里、镌刻在骨头上,千千万万年铸成顽固的磐石。
他就算强行挤进阿蒙祭司团去,也终究是个局外人。
难道出身真的决定了一切?
难道命运在出生的那刻就决定了吗,再也没有机会改变?
霍普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就是当朝宰相伊特努特阿伊。
关于宰相的为政方针,霍普特不甚了解也无权评论,他只知道阿伊出身贫寒,父母早亡,比出生就没有父亲的他还要可怜。
可阿伊从平凡的马车夫一路晋升到宰相,从金字塔的底端一步一步爬上无人能及的高度。
位居高位、手握重权就没人再敢提他的出身,更不可能因此被嘲笑。
也许阿伊大人最初踏入仕途的时候,也遭遇过他这样的窘境吧。
宰相大人能熬过去,突破贵族强行加在身上的层层束缚,撕开一道缺口,他也一定可以。
霍普特这样鼓励自己。
下午的赛马大会如约而至。
霍普特本来就没有学习过赛马的技巧,跑的太快容易翻车出事故,于是慢悠悠,一路看看风景也就过去了。
今是梅多罗的生日,所以他自然风风光光得邻一名。
夕阳西下,埃及的空展现出最美丽的那一面,绚丽的晚霞不舍地亲吻着地平线。
卡尔纳磕祭司们结伴而校
霍普特孤身一人。
他已经慢慢习惯这种孤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