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田白的心中唯有几个字在浮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遥想一百余年前,齐国还是列国首富,百姓们过着衣丰食足、喜好淫奔的靡靡之风,但是现在呢?
看着眼前这一群瘦的皮包骨头的黔首,田白只想恶狠狠的操了这贼老天了!
但是,这一切的根本缘由呢!
……
军卒们跟了上来,为了不让士卒们踩踏了百姓辛苦耕种的田地,田白两人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百姓,踏上了战车……
翟地距离都城约莫五百里左右的路程。
就算他们一行都是乘车而往,但是,也需要好几天时间呢!
战车粼粼,迤逦而行……
白天走了一路,田白看到的都是官道两边衣衫褴褛的百姓。
偶尔有一二衣着稍微好了一些的行人,要么不是国人,那么就是士人的,间或一二行商之人……
这可是京都之外啊!
田白的心情很沉重。
……
篝火处处,马儿吃着食袋里面的粮草,抬头看星空,夜幕之下,唯有二三残星。
不知道是天阴的原因,还是要下雨了,这星空竟然格外的渗人。
田白跪坐在毯子上,身为贵族的他,就算是出行远方,随身带着的东西也是不少的。
一个军卒走了过来:“小公子、豹君子,这是我刚刚熬好的茶汤,请喝了茶汤,也好驱赶风寒。”
饮用茶水,在华夏是一件很古老的事情了。
华夏先民种植茶树的年代,有考古发现的是六千年前,有茶叶实物出土的始于两千一百年前,也就是距离田白此时所处时代,只有三百多年时间了……
万幸!
田白接过了茶水,微微嗅了一口,却是蓦然一阵轻松。
幸好这是秦汉以前啊!
这个时代,人们可是将茶叶当做食物的。
当然,也是喝茶的呢!
此时的饮茶,则是将茶叶煮过放凉之后,当做是一种有病治病、无病防身的药品来喝的。
茶汤,素来都是一味中药的。
田白感受着熟悉的茶叶味,心中却是在想着:等到几百年后,喝茶的习俗就要改变的呢!
人们会在茶叶里面,加入了姜片等杂物,变成了一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豹,你的志向是什么?”
田白忽然问道。
田豹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白,我只要战时冲锋陷阵就好了,闲暇的时候,我想去做了别人家宰的……”
“噗!”
“家宰?”
“咳咳!”
听闻田豹的志向,田白差点没被呛死。
“为何你既然想做了将军,还要做别家的家宰啊?”
家宰也就是别人家里管家的意思,只是,这家宰却是要比后世的管家多了一份的羁绊。
因为这个时代,若是门客,那是可以随意跳槽的,但是,一旦是做了家臣、家宰,这等带有家族、个人性质的属下,那就很难跳槽了。
除非主家死亡之外,做了家臣之人,一旦跳槽,却是要被世人责骂的啊!
“你不觉得书尊祖很威风吗?”
田豹不好意思的笑了:“家里是不缺家宰的,我又抢不过他们,因此,我若是想要做了家宰,只能去了别家的呢!”
“咳咳!”
田白脸色古怪的看着田豹,直到将田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才是笑了:
“豹,不论你做了哪一家的家宰,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我是兄弟,田家是你的根!”
“这是自然!”
田豹大笑起来:“白,说起来,我比你大,按照道理,你本要唤了我仲兄的。但是,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没大没小惯了的……”
田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然后伸手锤了田白一下:“放心吧,便是豹如愿做了别人的家宰,也永远都是你的兄长,都是要护着你的呢!”
“兄长二字,白不曾出了口,但是,却是记在心间的,白至死不渝!”
从田豹朴素的言语里,他听出了这一份真情,田白蓦然变得严肃起来。
“唔!”
田豹挠挠头,搂着田白的肩膀:“我不会说话,这一辈子,我就是你的剑,你让我杀谁,兄长不带眨眼的!”
……
车声粼粼,磨细了轴、磨烂了毂。
田白站在车边,看着军卒正在更换车轴、轮毂。
田豹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庄子,开口道:“白,那里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田白看去,没有什么异常啊!
那村庄既没有烽烟,也没有明火,此时又不是饭食,是以,寂静一些也是正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