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蔡鞗想要用佃户来牵制各家商贾,却没想到各家竟想着偷天换日、狸猫换太子应对。
第八日时,孙邃诚惶诚恐站在蔡鞗身前,蔡鞗看着上面九人姓名,又随手扔到一边,说道:“江南商会名下田地皆是我母子名下田地,是我母子的私产,按理说,我家田地花费了无数钱财购得,身为商贾,自然是要以利为先,只是因为我母子不愿杭州城因此而萧条,因各家衰败而影响了百姓生计,这才分润些利益与诸位,与耕种佃户。”
蔡鞗拿起茶盏却发现里面空空,伺候着的绿桃见此就要为他倒起茶水,孙邃忙上前,将茶水放在床上小几后又后退两步,依然微弓着身子。
“往事恩怨不提也罢,人还是应往前看,但你们应该牢记一件事情,那就是江南商会名下田地都是我母子田地,不是蔡府的,更不属于你们!”
蔡鞗重新拿起丢在一边的名单,冷脸摇动了两下,说道:“只有九人姓名,一无家庭背景,二无粗略过往经历,人品如何?能力如何?什么都没有,这就是诸位表达的诚意?孙老家中管事难道就不需要了解能力与品性?”
孙邃老脸一阵燥热,想要张嘴辩解,最后也只能低头听着小儿训斥。
“江南商会,阿娘亲自担任会长,其下另设两个副会长,一者协调各家商贾,一者管理佃户耕种,七名执事共同决定商会所有大事,之所以要商贾、佃户各半,就是希望商贾与佃户可以和平相处,有钱大家一起赚,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更不是江南商会所有会长、执事全是你们的人,真若如此,我母子又何必让利与你们?”
蔡鞗很不满各家作为,虽不能仅以纸张上各家姓氏便果断认为是各家之人,但市井上流言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蔡鞗知道有权有势意味着什么,知道各家绝不会轻易让佃户获取更多利润,但这违背了他们母子的初衷,他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弓着身子的老人,蔡鞗冷脸说道:“各家因帛锦遭受重创,想要从江南商会获取更多低廉且稳定货源,鞗可以理解各家的窘迫,但孙老当知,越是身处泥潭中,越是需要他人相助,真正能帮助诸位脱离困境的,不是鞗,不是江南商会,而是那些真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只有他们才产出商贾所需货物。”
看着低头不敢开口的孙邃,蔡鞗饮了口茶水。
“阿娘为江南商会会长,名单上的商贾代表无需更改了,但佃户代表重新选定,选定之事孙老便莫要参与了,孙老既然担任江南商会副会长,便要尽心尽力帮助娘亲,将各庄园田地厘清,地亩几何,地力产出几何,产出与收支、佃户多寡都要厘清,之后要在商会大会上交待清楚,确定各家收购份额以及所属区域。”
听到此处,孙邃一直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忙抱拳说道:“公子放心,小老儿定当全力辅佐夫人,不让公子失望。”
听着称呼上的变化,蔡鞗点头道:“各家的根基是田地,鞗不日即将前往京城就学,你们一趟又一趟前来打探,所为何?还不是这些田地?还不是田地上的产出?”
“江南商会名下田地是鞗的私产,也是各家的根基,希望你们可以认清楚了这个事实,莫要再愚蠢的自毁根基,至于你们担心鞗会不会违背承诺会不会改变三方之间的利益分配,鞗可以在官府公正下,与你们,与佃户签下契约,一旦鞗更改了三方利益分配,江南商会自此解散,其名下田地以各方利益分成形式,一分钱不要,全部给与各家与佃户,即江南商户下田地,各家商贾所占四成,所属佃户所属五成,皆免费赠与。”
不仅孙邃惊骇,一旁伺候的绿桃也急了,顾不得外人当前,拉住他小手急声道:“少爷可可不能啊,好好几百万贯呢!”
蔡鞗只是向绿桃摇了摇头,看着难以置信的孙邃冷漠说道:“鞗可以付出最大的诚意,可若诸位无法承担相应的责任,那就莫怪鞗翻脸无情!”
孙邃忙抱拳躬身,正色道:“公子放心,孙家日后只以公子马首是瞻,无论哪一家敢有异议,敢坏了公子的规矩,孙家必不与他干休,江南商会也绝不容得自私自利坏规矩之人!”
蔡鞗点了点头,说道:“天气渐冷,鞗会在下月初七前往京城,就初三吧,初三在百花阁,由杭州官府公正,鞗与诸位商贾代表、佃户代表共同签署契约,时间较为紧迫,孙老先回去准备,其后鞗会将大致契约样本送去孙府。”
蔡鞗精力不济,翻身准备躺下休息,绿桃很是不解,不解他为何不要了钱财,既然不要,当日又因何要吞了那些田地?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见他疲惫,想要劝解的话语也被堵在了嘴里,小心搀扶着躺下,却对想要帮忙的孙邃很是不满,胡乱摆动小手,不愿孙邃碰触自家少爷。
蔡鞗伤的是右胸肩膀处,只能向左侧侧身躲避窗口的光亮,见他躺下休息,孙邃也只得抱拳躬身默默退下,心脏却激烈跳动难以平静。
这个时代的商贾们必须依托于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