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赵福金有些听明白了,皱着小眉头仰头说道:“老太师的意思是说,那坏五郎围剿海贼,并不仅仅只是围剿海贼,还有为国开外源之因?可这与南洋都护府有何干系啊?”
蔡京很满意小丫头的聪慧,点头道:“帝姬所言不错,小儿虽混账了些,但思虑之远非常人所及,我朝财赋不足以用,小儿以为开外源之流最为稳妥,如若自他处为我朝之枯流注入水源,辽夏虽为外源之流,却与我国争锋相对、互为仇敌,此等之源流难以为我国注入充足之财,南洋、西洋诸国远在千万里之外,又有凶险海域为屏障,纵使日后为敌亦难与我朝相持。”
蔡京看向赵佶,说道:“海上争锋不似陆地相争,海上争锋,每艘大船如若一座城池,我朝兵甲器具远超他国,兵卒尤善守城而弱于野外相争,故而我舰船自可横行天下而无忌于人。”
赵佶微微点头,说道:“爱卿所言甚是,然舟船之坚利与私设朝廷之职又有何干系?若要开外源之财,朕广募舟船通于大海便是嗯?”
赵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皱眉看向蔡京,蔡京抱拳一礼。
“天下之财几若定数,开内源也好,外源也罢,以小儿之言,皆如夺他人之财富,我朝商贾通行于四海,初时各国惧于我朝之坚船巨舰,久之必是不满我朝之富,争斗在所难免,因而须有久镇他国之卒留于外。”
蔡京苦笑叹气道:“我朝与南洋各国相善,小儿自以为是,以为朝堂文武皆贪财、夸夸其谈之流,一者南洋较之广南还要贫瘠,其民野蛮无知几若野人,其地多有毒虫蛇蚁,深山老林更是瘴气弥漫,如此之地,不言海路凶险、颠簸,仅此便远胜广南流放之地,朝廷文武官吏又有几人愿意前往为官?”
“二者南洋诸国如若新开之土,所往之文武,皆当谨慎行事,一者护佑我朝之良善商贾,一者交善当地之民,再者尚要打压敌视之敌,小儿自大,以为我朝之吏皆贪婪自大之流,难以承担其责,本意为国开源节流,事后恐成穷兵黩武,适得其反。”
“三者南洋水域复杂,地理人情与他处自不相同,我朝水师多在近海驱逐海盗,未有远航越过流求岛之南,小儿虽为稚子小儿,名下舟船之前身却与海贼海狗子、贼七等海上贼寇一般无二,前身皆是海上贼寇,较为熟稔南洋诸海。”
“故而”
蔡京苦笑摇头,长叹道:“故而小儿方有毛遂自荐之举,自荐为南洋都护府都护,督理南洋诸国。”
说着,又看向仰头看来的赵福金,看着星星点点纯粹眸子,心下没由来的一阵后悔,叹气道:“帝姬已与小儿有了定亲,十年后,小儿成年便与帝姬结为伉俪夫妻,十年耕耘南洋,南洋自是我朝之赋税重地,诸事已毕,自此便入京教书育人,不再过问南洋诸事。”
场面一阵诡异寂静,高衙内还要开口,高俅却冷脸看来,表情极为严厉。童贯心下苦笑,小小纸片自也书写不了如此之多话语,但意思差不了多少,一想到浑小子将话语说尽,心下就替挨了打的杨戬哀叹,挨了打也是白挨了,不然又能如何?
朝廷税赋不足以用是道枷锁,难以承受的枷锁,如此难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如何解决?
开源节流,谁都知道开源节流,王安石这么做了,司马光这么做了,如今的蔡京同样也是依照四字圣言,结果呢?
向内开源,掠夺自家百姓财富,拆自家东墙补西墙,最后结果不言而喻,在坐的没人是傻子,不可能听不出蔡鞗的意思。
节流,节谁的流?官吏?兵卒?还是高高在上的官家赵佶?不用去做都知道其难。
向内不行,那就向外,反正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向外是条好路子,可也要有人愿意去做吧?去南洋诸国做官,那比流放岭南还让人畏惧,如果再选了个野心大的,贪财胡来的,自个做了无冕王怎么办?把海洋变成了不断消耗朝廷财力战场怎么办?
蔡京这么一通言语,被蔡鞗骂成了富三代纨绔子弟的赵佶,心下恼火却无处发泄,怎么处罚?
大逆不道?谋逆造反?都成了准驸马了,若无权无势,只能是高级家奴的驸马不可信,又有哪个官吏将领可信?
想反对都不成,万一反对,将浑小子下狱治罪,蔡京这番话语一旦传扬出去,天下百姓能满意才怪呢!不仅普通百姓不乐意,士绅官吏,将领军卒们也是不乐意的,对内开源节流,无论如何都要触动他们的利益。
场面一片诡异寂静,没人敢轻易开口,成了指挥使的孟费低头不语,心下却波涛翻涌,从未想过,曾经护卫过的娃娃竟有如此手段。
赵佶心下恼怒,混账小子太气人了,越想越恼火,左右扫了眼,见无人开口,心下那个郁闷就别提了,猛然一拍桌案,怒道:“南洋都护可以给他,朕可以让他节镇十年,十年后给朕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但是!每年必须与流求岛一般无二,必须给朕拿出百万贯银钱!算是给福金的零用钱财!”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