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模具不行,那就上强度更高的石制,或者请铁匠打造铁制的也行。
说起铁匠,工部的就有不少。
之前帮皇家商行做小摊车的郗图就是其中之一。
“额,人呢?”
在工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见到人。
别说郗图了,工匠的数量好像也少了许多。院子里,只有几名工匠在那孤零零地刨木料。
凄凉度堪比被破产清算的企业。
“请问王爷来此有何贵干?”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兴身边多出一名工部的官员。
普通。
五官没啥特征,扔进人堆里要找半天的那种类型。
“你是上次接待我的工部工作人员吧?你叫……?”
“下官虞部主事,康正诚。”
“刚好,郗图人呢?还有其他工匠呢?”
“……”康正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说道:“郗图老先生和大部分工匠应该在家养伤。”
“养伤?”
在工部做事,又不是上前线打仗。有那么容易受伤吗?还严重到需要在家疗养。
像是怕被人听到,康正诚用眼角余光扫过四周。
“具体的情况,兴王殿下到郗图老先生家里就知道了。这里是地址和一些金疮药。恳请王爷转交郗图老先生。”
弯腰作揖后,郗图便匆忙离开。生怕被别人注意到自己在同朱兴说话。
“胡默刀,你怎么看?”
陌生人随手递过来的东西,还是得检查下才安心。
小心翼翼揭开瓶口,胡默刀用手将气味扇到鼻孔下。
“是真的。好像还是大内用的高级金疮药。”
“倒是个好官。还懂得关心下属。就是……”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躲着朱兴的目光,“今天工部的这些人真是有够怪的,我的眼睛有毒啊?”
地址纸条上写着城南街道,与距离武大力之前的住所还挺近。
矮房破旧失修,孩子身上穿得也就比乞丐好了那么一点点。
朱兴不禁唏嘘:“在宫中工作那么久,郗图老先生也只能住这样的地方。果然还是工资太低了。”
工匠好歹是技术人员。
放到后世,都是被厂商供起来的存在。
资源,金钱全都集中在那帮之乎者也的文官集团手中,而真正对国家有帮助的技术人员却只能勉强糊口。
如此对待技术发展的核心,华夏后期技术被西方赶超一点都不意外。
一间比武大力家大一些的平房内,坐满了工部工匠。
他们脸上和手臂都青一块紫一块,但还算健康。而郗图就没那么幸运了。
淤青遍布干瘦的身体,双腿浮肿。倒在床上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随时都有可能被黑白无常带走。
“不行!我要去找兴王殿下告状!!”
“我也去。虞部郎中凭什么打我们?”
“打我们年轻的也就算了,郗老都快六十了,还往死里杖责。打死了怎么算?”
“不能就这么算了。告状!去兴王殿下面前告御状!”
群情激奋,民怨沸腾。
“我来了。告吧。”
屋子里的人如果是一锅开水,那朱兴就是冰块,还是一整袋冰块。
沸腾立马平静。开水秒变零度冰水混合物。
现场安静得像是在默哀。
这帮人真没想到堂堂王爷会到这种地方来。他们嘴上说着凶,真看到了朱兴却秒怂。
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斗倒,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额,好吧。没人说话。”朱兴走到郗图床边,倒吸一口凉气,“我勒个去。伤得这么重,腿都快被打断了。郗老到底犯什么事了?会被打成这样?”
看着都疼。
大家伙互相看着,却没人敢吱声。
“都哑巴啦!”胡默刀吼道:“说话啊!!”
他这么一吓。大家伙更怕,就更不会说话。
“诶,胡侍卫。有话好好说。”朱兴和颜悦色,“各位,也别管出什么事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郗老的伤。你们有没有请大夫?大夫他怎么说?”
关系到郗图的生死,总算有人开口。
“回王爷话,之前我们请过大夫。大夫说郗老运气不错,受的都是外伤。上点药就好。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挺过今晚了。”
然而郗图身上除了淤青,啥都没有。
“额,上的药呢?”
“回王爷,外伤药太贵,我们买不起……”
京师的物价可以想象。这帮工匠平时也就糊个口,哪来的钱买其他东西。
“对了。这瓶金疮药是康正诚给的。赶紧给郗老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