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城的九月份阴雨绵绵,秋意萧索,雾蒙蒙的天仿佛和此时城内的气氛一样低沉。偌大的一个府城看起来人迹寥寥,仿佛已经到了迟暮之时。不论是此前郑啓主政还是换到如今依靠兵变驱逐郎幼占据了府城大权的杨行愍都没有心思去关注民生,府城内外反对者众多,境内盗贼叛乱横行。这一切都在考验着主政者的魄力,也在考验着庐州百姓的忍耐力。
而在近日,府城之内更是流言四起,不仅仅在传说淮南节度使不承认杨行愍的地位,准备出兵围剿庐州,更有另外一则流言让城内人心惶惶,军队之中都引起了骚乱。
“主公,府城之内的流言源头众多,无法查清到底是何方势力在主动散播。”庐州府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刘威低沉的语气向杨行愍汇报道。
刚满三十岁的杨行愍却没有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刚刚依仗武力驱逐了郎幼,独占庐州,拿到了刺史大权的他却恍若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府城内暗流密布,需要他一点一点去镇压,而庐州府管辖内的各县也在逐渐脱离府城的管制,到目前为止除了府城所在的合肥县之外,无为、巢县以及舒城县三地和自己是离心离德,他根本派不出人手前去接管镇压。眼看着金秋将近,秋收快要结束,各县税负到目前为止根本无人向自己上报。没有了税负钱粮,光靠府城的库藏又能支撑到几时呢?
“城内暂时放一放吧,危机四伏中当取大者为重。”杨行愍摆摆手朝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戴友规道:“我意立即出兵各县,先将各县税负收取上来,满足军需之后再回头慢慢治理府城内部,军师以为如何?”
戴友规本是杨行愍的门客,作为庐州军的军咨幕僚参与军机大事。不过他最近很少说话,平常也是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此时见到杨行愍问到自己,强打起精神点头道:“主公所言甚是,秋收税负关乎我军存亡,不可不察。而下属各县久和府城离散,需要各军立即分赴各处坐镇,如此才能收拢人心,维护府城大局不乱,我等才有回旋余地。至于府城内部,区区苔藓之疾耳,不足为虑。只要主公坐镇府城不出,跳梁小丑就不敢出现在明处。”
这一番话说的是杨行愍点头不已,紧锁的眉头也一点点舒缓,看着戴友归赞赏道:“我得军师犹如高祖得子房也,我无忧矣。刘威,你马上通知田覠、安仁义和李神福三人立即来刺史府,商议出兵大事。”
“主公,这府城流言当中有一条不可不察啊,传说舒城已经被舒州军拿下,舒城县知县卢怀德也已经投诚舒州刺史薛洋了。”刘威见到杨行愍没有理会自己,忍不住瞪了一眼戴友归道:“舒城地处我庐州西南,乃是庐州、霍州和舒州三州交汇之所,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地,如果真被舒州军拿下,那我庐州府就被动了。”刘威和安仁义等猛将不同,他在军事上很有造诣,所以才会对舒城格外看重,只是此前杨行愍忙于处理府城内乱,无法腾出手来往外扩张,使得他的建议才会屡屡被耽搁。
“舒城?舒州刺史薛洋?不会吧?”杨行愍摇了摇头道:“舒州那边不是忙着内政事务吗?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忽然出兵舒城呢?”
“刘司马,事到如今急也无用,还不如急招三位将军立即前来商议出兵,如果舒州军已经拿下舒城,那也正好借此机会将对方驱逐出去,以一场捷报振奋府城人心,化解主公地位之尴尬。如果只是流言,我军也正好前往舒城将其巩固,彻底掌握。”戴友归倒是若有所思道:“这条流言说不得对我军还有好处呢,正好提醒主公注意南边的舒州。”
杨行愍和刘威相互看了看,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按照戴友归的建议迅速派兵朝着下属四县分兵而去。为了防止舒州军真的拿下舒城县,杨行愍将刘威和李神福派到了一起,以刘威占庐江、李神福入驻舒城,安仁义和田覠二人则分兵前往无为和巢县两地。四者之中李神福率军五千,几乎占到了庐州府兵马的一半。看得出来不论是杨行愍还是戴友归等人都对舒州起了警觉。
过大军出征之后,藏在庐州府内的十三司也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后方,将四将兵马的前出方向全部标列出来。与此同时向杰派遣的特使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进入庐州,开始按照袁袭所列的清单逐一去拜访这些人,其中赫然在列的就有戴友归。
此时不论是杨行愍还是领兵前出的刘威和李神福都不清楚的是,在他们出发的时候,舒城内舒州军的防御工事已经都要修建完毕了,沿着千人桥和桃溪镇这两个进出庐州和庐江的隘口,第一都六千多人马分赴两地张网以待,就等着庐州来人上钩了。
而后方大本营,薛洋和袁袭在紧急商议之后也让蒲州的第二都李孝常率军前出攻击巢县。巢县位于无为和庐江的北部,雷泽的东北部地区,一旦巢县被占领,那么就可以将庐州府的辖地彻底一分为二,使其首尾难以兼顾。而舒州军水师刚刚大胜雷泽水贼,整个雷泽至长江段通行无阻,根本没有任何势力敢挑衅舒州军水师的虎威。舒州军前出巢县虽然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