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康第二次带着盐矿回来之后,张三也带着布料回来了。
加上其他人带回来的的一些布料,足够王正手下的几十万人,每人里里外外的都做一身好衣裳了,如果节约点,应该能做两身短打扮。
天气越是炎热,王正就越是喜欢在莲花池子边钓鱼,不但有大树遮阴,微风送爽,还能多少有点收获。
莲花池子本身里面的鱼长不太大,可活水总能带过来一些大鱼,这些野鱼吃食凶猛,就连王英来钓都能有不少收获。
长孙无忌提了提王正的笆篓,笑道:“收获不错,你这管事儿做得还真是惬意,可能给你个丞相也不愿意换吧?”
“长孙公此言差矣。”
王正叹了口气说道:“若如长孙公这般经过大半辈子风光,过够了跌宕起伏的生活,自然愿意过点平静安乐的日子,可小子现在却还年轻啊。
其实人的生活必须得有波折起伏,才是完整的人生,就像咱们吃的食物一样,得经常换换口味才行,不然就会觉得乏味,长此以往人是会出大问题的。”
“你这套说辞倒是新鲜,可那些农家小户之人,日子总是平平无奇,一年四季也都是粗茶淡饭,也没见他们有何问题啊?”
“那只是长孙公觉得他们的日子平平无奇而已,与邻里争执他们会觉得惊心动魄,撕破衣裳会让他们胆战心惊,偷一根雍菜都是件大事了,盐放足一点就是美味。
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人生阅历、所受教育不一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不一样,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别人笑我看不穿,我笑别人看太浅。”
“最后这几句说得好,人生在世不过是给别人笑笑,又笑笑别人罢了,王正,这次让你笑到最后了,李家的损失你帮忙找补了回来,我长孙家的损失你怎么说?”
“哦?”
王正挑了挑眉,问道:“长孙家的损失有多大?”
“差点倾家荡产啊,盐价垮了一半,铁价更是只剩下了三成,老夫一辈子的积累,可谓一朝散尽。”
“怎么是这个价格?”
王正有些皱眉,在他的心目中,应该是铁价一半,盐价三成才对。
“你交上去的法子,不但是提高了产量,品质也有所提高,军中开始大换装,那么多铁器流入民间,自然就彻底把价钱冲击了下来。
这还只是刚开始,依老夫看来,最后铁价能稳定在一成就算好的了。
如果说去年你那粉条,只是让世家大族有了些许损伤,这一次,你怕是彻底动摇到他们的根基了,自己最近小心些吧。”
高炉的应用,不单单是铁的产量会增加,而是金银铜铁,但凡是金属的产量都会暴增,这也就意味着世家大族几百年的积累通通都会缩水一大圈。
而相应的各种物资的价格都会上涨一些,可现在偏偏又不缺粮食,今年的粉条已经上市,还是一文钱一斤。
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二字,老百姓既然不缺吃的,最后物价自然一窝蜂的堆到了布料上面去,正好王正早先扫荡了一次,现在布料的价格已经翻了两倍。
“哈哈哈哈。”
王正大笑道:“小子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安全,能从世家大族身上割肉,小子感到很是畅快。”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你不喜欢世家大族之人?”
王正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喜欢不起来,他们霸占田产,囤积财富,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太守旧了,一天到晚只埋首于故纸堆,而不做出改变。
这样的世家大族怎么能让小子喜欢的起来?
小子所做的这些事情,虽然看着神奇,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世家大族如此多精英子弟,只要稍微把心思移开一下儒家典籍,不可能做不到。
比如黄纸,比如粉条,比如二齿锄,这些东西很难吗?
他们宁愿穷经皓首,也不愿意弄一点利国利民的东西出来,一部论语,几十代人翻来覆去的研究,弄出几十个版本的解释,小子真的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小子,你这么继续下去,回长安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现在还年轻,我还可以慢慢熬,我留在蜀中的时间越久,根基就越是稳固。
时代的洪流已经浩浩荡荡而来,守旧之人必将被一扫而空,只有从故纸堆中走出来,顺应潮流之人,才能成为新的弄潮儿。”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你若不陨落,当能成圣,不过老夫可能看不到了,长孙家这次因你而元气大伤,算是给你擦亮了兵刃。
老夫不像李老匹夫那样让你找补回来,只希望你以后于世家大族正面交锋的时候,能把长孙家给拎出来,以后的长孙怕是连误伤都经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