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绰立于东犄山上,看着山脚下呈一字长蛇的军阵蜿蜒而行向北去,知道这支军队的任务他内心其实毫无波澜。
这个世界,最擅长令一个人的内心变得冷漠,越是爬得高见识得多,这份冷漠就越是严重。
于是他从这高高的山巅走了下来,一路来到了北安城内。
他换了一身很是平凡的粗布装束,直接跟目前执掌北安城政务的马非打了个招呼,就在城中要了个店铺开了间医馆。
三十万人城市,膨胀了这么多的人口,有一些东西终究是跟不上的,那就是足够水平的医疗保障。
苏礼懒得和人多说,只是默默地开了这一间医馆,然后默默地给人看病并且收着诊金。
诊金无论多少,病人愿意给多少他就收多少。如此病人安心,也不会出现什么把他当救苦救难的来崇拜。
而有些实在拿不出诊金,或者实在穷困自己都不好意思用那些钱来糊弄人的,苏礼就会让他们去周围的山野中采集一百种不同的植物回来作为抵充。
这是一种看似繁琐但其实很简单的活计,所以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尝试以这种方式来抵偿诊金。
也是这世上的人心大多淳朴,不会拿一些常见的杂草来糊弄。不过就算是许多重复的杂草苏礼也不在意,本来收集周围的植被他也是顺手为之。遇到未曾见过的就记录下来,然后由暴烝收了整理起来。
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他不会再表现地太过神异。哪怕是能够立马治好的病症他也会用温火慢炖的方式慢慢治愈,这反倒是让他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城市中,也慢慢成为了这城中颇有名望的一位医师。
在这修仙者满地走的地方,他这样用草药来慢慢条理病人的身体其实一点也不显眼,多了去了的是一符治百病或者一丹医生死的事情发生。
而曾经的马韩大将军暴烝,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煎药的小童一样,每天扇着扇子给那些普通人扇火煎药,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些凡人的感激、谢意。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每一次听到人家发自内心的感谢,他都觉得自己的心中都有一种浅浅的满足感这是最纯粹的丝毫不会添加任何其他色彩的满足,令他着迷不已。
联想起伴随自家少爷这一路走来的许多见闻,他就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善果吧在这种不掺杂任何杂色的自我满足中,他发现自己的心灵也开始趋于圆满。
他觉得自家少爷这又是要教导他什么,他将这视作为红尘炼心,也是真的于平凡中提升着自己的心境
苏礼坐在医馆的内堂向外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这个仆人居然又在悟道了心中咋舌不已,觉得自己这仆人将来的成就肯定很牛逼,这完全就是主角待遇啊!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暴烝忽然间从他的悟道中清醒了过来,然后有警惕地向门外张望了一下
苏礼看他怎么分心了,于是出声提醒了一句:“专心煎药。”
暴烝微微一怔,随后就按下了心思又专心给堂内的病人煎药,直到喂了那病人把药都喝了将之送出门去,才一脸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内堂。
“少爷,你准备如何处理?”
“?”
这话没头没脑地让苏礼有些莫名,但是下一刻他注意到在墙角盘着身子睡觉的肉肠却是忽然竖起了头来,望着门外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才有所恍然地说道:“来就来了,怕什么。”
虽然他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但肯定是有敌意的。
“可是少爷,这人竟然用幻阵将我们整个医馆都给笼罩了进去,让这些病人只出不进显然是要对我们不利啊。”暴烝担心地说道。
难怪外面这么安静,病人也少了这么多
苏礼不动声色地夸了暴烝一句:“不错嘛,这次居然能够发现敌人。”
说实话,这次他自己没发现
暴烝赧然地说道:“跟了少爷这么久总要有些长进,刚才我在感悟这平凡世俗之道时忽然感觉到有人将我们这医馆强行从世俗中割裂了出来,这才发现端倪。”
原来如此啊,是悟道带来的敏锐性苏礼心中了然。
然后一脸淡定地说:“对方也是不想在人前显圣,我们趁机休息半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暴烝本就是笃定了自家少爷肯定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听在耳中就感觉是苏礼根本对来者不屑一顾。
所以主仆两就耐心地等待起来,等待那以幻阵隔绝了这医馆的人现身出来
对方也没让苏礼久等,一个穿着张扬的金丝纹龙道袍的俊美道人走进了这医馆之中。
他一看见苏礼,就仿佛找到了对的人,眼神一凛然后微微扬起下巴道:“你就是号称元婴之下无敌的镇魔剑苏礼?”
名字的前缀又长了许多啊苏礼心中暗暗欢喜着,但表面上却是不动神色地回应:“正是苏礼。”
这人哈哈一声道:“还好你没有承认自己真的是什么元婴之下无敌手,这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