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李天戮身着布衣脸色阴沉,自己走进了一辆囚车里,前往城外的采石场服徭役。
街面上的高门大户倒也没有落井下石,能在魁寿街上住的人家,哪怕李家这种垫底的也绝非一推就到,指不定哪天就一飞冲天了,为了口舌之快得罪人是大忌。
公孙禄和公孙明两父子,昨天晚上没能帮上李家的忙,今天肯定得亲自过来押送,顺便和李家道个歉免得把仇恨拉到自己头上。
公孙禄昨晚上自作主张跑去给李天戮当马前卒,结果惹了一身骚,可是把公孙明气的不轻,此时还小声喋喋不休的责骂:
“你这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早听说白马庄不对劲,你还腆着脸往上贴。上次吃得亏还不够?你手底下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非要自己露面……”
公孙禄眼中有气,却也无可奈何,躬身道:“孩儿知错……李家向来四方结交行事低调,我以为是个清闲差事,便自个过去了,哪想到李家一脑袋撞在萧相的膝盖上,而且李家还这么丧尽天良……”
公孙明摸着胡子琢磨了下:“昨晚不像是萧相的作风,萧家根本瞧不上李家,若是因为知晓白马庄的事儿让萧相动怒,大可让萧公子带着兵马过去搜查,没必要深入虎穴……”
公孙禄也觉得昨晚上萧庭的出现有些奇怪:“萧公子在京城,一向是啥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儿,昨晚上太雷厉风行,若不是萧相在背后指点……那会是谁?”
公孙明背着手来回渡步:“你说昨晚上,有一个萧家门客,还有个狼卫的女捕快?”
“没错,那女捕快上次在大业坊恰巧撞上许世子,破获了私盐的案子……嘶——”
公孙明想到了什么,满眼的错愕:“昨天那个刀客,莫非是许世子?这太牵强了些,许世子比萧公子还不干正事儿,上次为民除害还是爹您硬塞给他的名声。再说许世子中了毒,不能大动手脚,收拾个李家完全没必要用这么大代价……”
公孙明摇了摇头:“蠢货,在京城当官,得长脑子。”
公孙禄略显不解,凑近了几分。
公孙明仔细思考片刻,便开始认真推演起来:“咱们先假设,昨晚的是许世子。许家和萧家,根本不在乎一个李家。昨晚萧庭和许不令合谋,不借助家里跑去端了白马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名声。”
公孙明摇了摇头:“世家门阀子弟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许不令和萧庭皆是京城的纨绔子弟,年幼也罢,如今马上及冠之龄,若是再顶着‘纨绔子弟’的名声,日后如何执政入仕?相爷肯定是要找机会让他们洗白的。”
公孙禄摸了摸下巴,若有似悟:“有些道理……若真是如此,为什么昨晚许世子不现身?”
“唉!”
公孙明满脸恨铁不成钢:“物尽其用,今天满朝都在赞叹萧公子刚正不阿,这是萧公子的名声。
等过些日子,再找机会把许世子拉出来,除开为民除害的名声,还能多一个‘心有城府、不重虚名’的大名声,一举两得。若是许世子昨晚就跳出来,便没萧公子的事儿了。”
公孙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如果昨晚那名刀客,不是许世子?”
“娃儿,你还是太年轻。”
公孙明摸着胡须轻笑了下:“若真的只是萧家的门客,昨天没露面,那以后也不会露面,更不可能和许世子去争那点名声。
只要风声传出去,这事儿不是许世子干的,也得是许世子干的。”
“要是许世子不承认?”
“这等好事,许世子肯定不承认,越是不承认,越是‘不重虚名’。萧家和肃王有些渊源,能坐享其成自然也会默认。”
公孙明仔细琢磨后,惊为天人:“爹爹果然心思缜密……那我们该怎么办?”
“让消息先飞一会儿。”
公孙明背着手仰望天空,长声一叹:“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咱们抢先把这消息一放!许世子和萧相瞧见为父如此会办事,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记得为父的好,这就叫为官之道。”
“哦……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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