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城隍诞。
天色一片漆黑,诸葛玄便被徐雨茜的敲门声吵醒。
“公子,丑时末了,快点起。”
这才三点就要起了?
诶!诸葛玄自海上吞了蜃珠后,便睡的少。但来了董滨县后,有了香软干净的床,便又恢复了原来世界的作息。
“公子,你醒了么。”
“醒了,醒了。”
“修礼,你把书拿到公子门前读,过上片刻就敲下公子的门,我去厨房热两个炊饼,路上吃。”
“知道了,姐。”
徐修礼每日被徐雨茜盯着学习,人话也会说了。
诸葛玄在屋内听到徐雨茜交代的声音,心想‘得了,还是赶紧起吧’。
生活需要仪式感,诸葛玄刷牙洗脸完,便同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姐弟俩出了门。
巧遇一条街上的李婶儿、王婶儿……,几人组团,还带个几个年幼的孙子一同前行。
“婶子们早。”
“早,是小梅的大外甥吧,前两日,小梅打过招呼了……”
“是,正是。”
“这么早,去城隍庙啊,一起吧!”
诸葛玄便同大婶们一道,一行十几人提着几盏灯,往城隍庙方向赶去。
到了主路,看见许许多多的百姓也是提着灯笼,路上还有马车,这一路的灯笼汇成一条长长的、会发光的灯流,终点在城隍庙前。
诸葛玄闲来无事,一路走一边听旁边几个大婶的对话。
“狗蛋儿,你得好好听贡士大人的讲学,一字都不许漏,回家复述给奶奶听。”
“鸭蛋儿,你也要复述……”
“鹅蛋儿,你也要。”
……
‘在座各位的孙子都是复读机么,这么厉害’,诸葛玄心想。
冷不丁,旁边的徐雨茜对着徐修礼开口道。
“修礼,回家后,你也要把贡士大人的讲学复述给我听。”
“哦!”
诸葛玄翻了个白眼,还好天黑,也没人看得见。
终于到了城隍庙跟前的山脚处。
城隍庙石阶下,原有一大片空地。此时,空地正中央竖起一巨大的三脚青铜香炉,看着便不是凡器,其上香火不断,燃起团团青烟。
香炉左边的一片空地上,已有许多小摊贩摆起了早市,不时有官差走动,除了维护秩序,还要负责将摊贩们安排妥当,不影响交通。
再往左一点,则支起大大小小二是多个粥棚,每个粥棚上印着王家布施处,李家布施处的字样,粥棚里一口口大锅,许多家丁小厮模样的人正忙着搬米烧火……看来这便是官府的布施了。
右边一处空地搭起了一座高台,其上,有一主讲座,桌椅数十,已有大半位置被坐满,座位上都是儒生打扮的学习,有的儒生借着桌上的灯光,研读起早课。
至于城隍庙,往石阶上看去,石阶两旁点满了灯笼,还站着几排的衙役,看样子,现在还不能进城隍庙。
城隍庙的外墙上都点上了许多灯笼,透过树林能都能看见城隍庙里应该是一片敞亮。
……
“怎么那些人能坐到上面听讲,我们只能站着呀!”
“嘘,小声点,能坐在上面的,最不济都是本县的生员老爷。”
“能给旁听,这都是天大的福分了。”
“肃静,江州府贡士广仇大人到~~”
原本坐着的书生们,纷纷起座离开,肃立在书桌一方,只见一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色罗圆领袍,长至脚,内穿罗裙,腰束银朝带的官人,从高台一侧缓步而上。
旁人可能因为夜色,灯火恍惚,看不清其面部,诸葛玄可瞧着清楚,正是广仇。
那日与狐女斗法,广仇明明伤得不轻,这会儿面色看着,已是无恙。
广仇登台后,座下的书生纷纷拱手施一礼,广仇也不答话,回一礼后,一手虚抬,转身在高台的主讲位置落座。
见讲师落座,书生们方才礼毕,起身回到座位上,赶紧坐下。
高台下围具了数千的百姓,在官差的安排下,分成几格,留出通道。被高台上的氛围所摄,全场一片安静。
目光巡视完在座的每名书生,广仇开口道,
“蹇予铅椠生,角角鸡鹜食。
青衿学校身,白发书传癖。
万卷老边笥,一区守雄宅。
媚俗懒低眉,慕古展长揖。
雩坛想风沂,恨天沃焦膈。
文理思楷林,手植槐桧柏。
……
虽难陋巷回,岂不束带赤。
髫年诵鲁论,掩卷望天级。
忽逢缑山仙,扶我玉川腋。
百拜揖温良,叙此宇宙隔。
秋丁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