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勋没有回答儿子的疑惑,而是掀开车帘,看向外面,他的脸色有些出神,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
陆兴元微微低头,默不作声,不敢打扰父亲。
良久之后,陆中勋放下车帘,轻声叹道:“天子一言,众皆附和,这是亡国之相啊!”
闻听此言,陆兴元身躯微微一震,抬起头看向父亲:“父亲何出此言?”
“你应该学会自己去思考,而不是问这问那。”
说完这句话,陆中勋靠在软背上,闭上眼,不再说话。
而陆兴元则是皱着眉,陷入到沉思之中。
书房里,李勋与司马图各坐一旁,静静看书。
门外传来亲兵都尉赵元龙的声音。
“主公,裴元思拜见。”
裴元思?
李勋有些茫然,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司马图这时轻声说道:“裴元思是礼部主事,身后并无派系,散官一个。”
李勋点了点头:“带他去客厅。”
“是,主公。”
赵元龙答应一声,随即迈步离开。
李勋自嘲道:“我现在是白身一名,裴元思找我干什么呢?”
“你去接待一下吧,我有些乏力,想要休息一会儿。”
司马图也是站了起来,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主公不妨去看看。”
“你是越来越懒了。”
李勋指了指司马图,然后离开了书房。
“下官拜见李相国。”
李勋与司马图走进客厅,裴元思连忙起身行礼。
“裴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谢李相国。”
坐好之后,裴元思抚掌笑道:“卑职今日贸然拜访,还请李相国见谅。”
“裴大人,我家大人现在已不是相国,你如此称呼,传出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司马图出言纠正裴元思。
裴元思起身拱手,一脸正色的说道:“有德者,众人拜服,无关乎职位高低,无才之人,就算得坐高位,也是碌碌无能,被人所鄙夷。”
“李相国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小人一直心怀敬仰。”
说完,裴元思躬身一拜。
李勋眯着眼呵呵笑道:“裴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元思笑道:“皇上刚刚下诏,命我为武州刺史。”
听到这个消息,李勋微微一愣,随即摆手道:“裴大人坐下说话。”
裴元思坐下,这时,下人端来茶水。
李勋看了一眼裴元思,然后微微沉思起来。
裴元思则是静静坐在那里喝茶,也没有说话。
武州刺史杨御三个月前上书朝廷,言其母亲病危,请求辞官回乡侍奉床前,以尽孝道,赵询当即批准,让其回乡尽孝。
杨御所做的这一切,只是表明现象。
杨御乃是杨家人,而武州节度使于岩辉背后的门阀世家集团,和杨家属于对立面,双手是政治竞争对手,如此局势,两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杨御担任武州刺史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做了不少实事,在当地的官声很不错,可惜杨家如今势弱,在政治上给不了他多少帮助,因此,在于岩辉等人的逼迫之下,杨御最终只能辞官离走,明哲保身。
杨御辞官,武州刺史空缺。
李勋有意举荐武州长吏周青上位,可惜在政事堂会议中,得不到通过,最后只能作罢。
李勋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对一旁的司马图使去一个眼色。
司马图当即看向裴元思,轻叹一声:“武州刺史不好当啊!”
裴元思抿了抿嘴,再次起身拱手说道:“今日前来,就是希望李相国指教一二。”
裴元思出身寒门,祖上也是官宦世家,到了祖父那一代,因罪罢官,全家流放岭南,但当时被网开一面,并没有一杆子打到底,后代依旧可以参加科举。
裴元思父亲那一代没有什么作为,但是裴元思聪慧非凡,十六岁便是考取了举人,此后三次进京科举,二十三岁那年得中进士。
赵智一朝,大力提拔底层士子,裴元思借着这股红利,也算是步步高升,仅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是做到正五品之位的礼部主事,但是到了这一步,没有背景与靠山,在想往上爬,那就太难了。
在礼部主事的位子上,裴元思一做就是整整十年,没有得到任何晋升。
此番,裴元思被任命为武州刺史,更多的是运气成分。
武州是联通西域和陇佑的核心之地,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加上又是人口超三十万的大州,因此,武州刺史的品级属于高配从三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