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哪怕是占据金陵之后,朱五从没觉得自己的实力可以在这纷乱的天下中,赢得先机。
一直以来,他都想着低下头,慢慢来,稳稳走。
一直以来,他都不像一个贼。
但是现在,在脱脱的百万大军没来之前。他必须像个贼一样,贪婪的去掠夺,传播战火,进行破坏。
现在,朱五露出来放在嘴里的獠牙。
定远军这个他一手打造起来的怪兽,在正月还未过去,年味依旧存在的日里,用血腥把这世上本就不多的欢乐抹去。
当码头上,无数的铁甲士卒整装待发,城里开始宵禁,市面上各种和战争有关的物资不许买卖。
金陵的百姓知道,要打仗了。
百姓们平和的日子,在金陵战鼓响起的那一刻,截至了。
恰巧一场春雨不期而至,阴云湿雨之中,天地变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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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抬脚!”
朱五的帅府里,无数兵将肃立在在外,任凭冷月冰雪打在漆黑的铁甲上。
屋里,朱五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脚,任凭朱玉把战靴套上。
旁边,小丫头秀儿捧着一碗水饺,心不在焉的吃着,不时有几滴流眼泪落在碗里。
远处,几个伺候她的婆子,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花云,躬身站在朱五面前,神情忐忑。
“爹,换脚!”
穿了一只还有一只,朱五再次抬脚,手在边上小丫头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丫头瞪了他一眼,他却咧嘴笑。
“人跑了?”
此时,朱五才发声,对着花云说道。
“是,江西的人一共十八人,照您的吩咐没留一个活口,可是翻遍了尸体也没找到陈友谅和张定边。”
花云小心的看了朱一眼,见他似乎没有生气,又继续说道。
“俺一开以为漏了,沿着他们的来路搜了两天,也没找到!”
“不怪你!我知道了!”
朱五冷笑一声,“应该是出城的时候就跑了。”
闻言,花云松了一口气。
杀人是他唯一能在朱五身边立足的手段,现在连个人都杀不好了。
此时,朱五已经穿好了铁甲,站起来。
边上,捧着碗的丫头抬头,脸上两道泪痕。
“五果~~”
丫头哽咽了一下,“你又要去打仗了!”
朱五的手放在丫头的头顶,抚摸着她现在乌黑的头发,柔声说道。
“嗯,乖乖的在家等着五哥回来!”
丫头的小手握住朱五的大手,“果,啥时候不打仗?”
“等把那些想要咱们命的坏人都杀了,就不用打仗了!”
朱五笑着,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心里,却一场的苦涩。
原来,他和秀的生活一点都变!
哪怕现在吃的好,用的好。可是日子,还是朝不保夕。
以前,为了活命,是早上一起进城要饭。
现在,为了活命,是不停的杀人。
秀儿把半边脸都埋在朱五的掌心里,摩挲了半天,才不舍的放开。
把手里的碗举起来,“五果,吃水饺哩!”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就想曾经的日子里,她无数遍的喊过。
“五果,喝粥哩!”
朱五笑着点点头,捏了一个饺子扔进嘴里,肉馅和汤汁的香味在舌尖弥漫。
秀儿笑了。
一如从前。
“走了!”
朱五又在秀儿的头顶揉了揉。
转身,笑容收敛。
如果时空有印记,这一刻,似乎那个乞丐的的影子,和现在的英姿融合。
哗啦~
朱五的双脚,刚踏出门外。
无数兵将躬身行礼,铁甲争鸣。
“大帅!”
朱五笑着,环视一周,严重都是如狼似虎的兄弟,人人都是建功立业的神情。
“出发!”
朱五大吼,“打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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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皮褥子给带上,天还凉!”
马秀英顶着一个隆起的肚子,在帅府里张罗着。
亲兵,下人的脚步匆忙,但是忙而不乱,只是每个人都绷着脸。
朱重八的濠州军也要动了,出兵打仗。
整座庐州城人声鼎沸,一队队的士卒在街上开拔,黑压压一片,比天上的云还多。
“还有药,药也带上,不能忘!”
马秀英站在门口,指挥着人整理朱重八的行囊。
“妹子,别忙活了,该带啥,他们都知道!”
朱重八端着一碗面,哗啦哗啦的往嘴里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