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镇北王怒度而噶摇头,“看看他要干什么?”
“兄弟,咱带你回家!”
朱重八把一具脸趴在地上的尸体,擦干脸上的泥土,亲手扛起来。
然后走到一处干爽的地方,“别愣着,生火!人带不回去,骨头以后带回淮西!”
说完,朱重八又慢慢走向下一具尸体。身后,他的亲兵们,也一脸凝重的跟上。
每拉出一个死人,朱重八都回喊一句。
兄弟,咱带你回家!
干爽的地面上燃烧起熊熊大火,一具具尸体被扔了进去,在火里堆叠。
这些尸体就像活着的时候那样,紧紧依偎着自己的兄弟,袍泽。
“这事怪咱,心急了!”朱重八看着燃烧的火堆,“要是好好想想,不那么固执,兴许你们现在还活着。”
“兄弟们!”朱重八忽然放声长啸,“安心上路!”
这声音传到城头,努度而噶忽然想到,小时候去大都见过那头满是鬃毛的狮子。
火渐渐熄灭,朱重八的亲兵们在敌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收着骨灰。
朱重八,也再次翻身上马。
“哎!”城头上忽然有人大喊,“我是镇北王努度而噶!你是谁?”
朱重八冷冷一笑,策动战马前腿腾空,“咱,朱重八!”
说着,目光和城头镇北王的眼神碰触,继续吼道,“咱下次来,用你的头颅,祭俺今天的兄弟!”
随后,朱重八的战马在天地间渐行渐远。
济南城头的人抬起头,刚刚晴朗的天气再次变成阴天,丝丝乌云慢慢爬上来。
北方的雨和南方有些不同,不会突如其来的瓢泼,而是在细雨之后,变成席卷一切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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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重八兵败退兵之时。
朱五正在翻看,刘伯温他们这些考官送上来,比较出彩的试卷。
其实那些没带标点符号,子云子曰的玩意,朱五根本看不懂,在他小时候,家里有本钢笔字帖,他一直以为那个曰是日。
所以他很纳闷,子为什么总日?
他最想看的是,他所出的题目,《论蒙元暴政和土地兼并,百姓破产的关系》。
但是耐着性子看了许久,这些文章花团锦簇的学子们,没有一个人能写出让朱五眼前一亮的答案。
都是什么,蒙元失德天怒人怨,还有什么苛捐杂税,还有什么连年天灾,民不聊生。
这些倒也罢了,起码挨上边儿了。有些人压根就没挨上。说什么朝纲混乱,天子与大臣如仇寇。说什么地方官员不知道体察民情。
甚至还有人说河南连年造反,致使天下紊乱,百姓流离失所,使得各地无法生产。
这她妈的!朱五随手就把这卷子画个红叉丢出去。
这人读书可能读傻了,大汉的试卷上骂造反的,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
直到最后,朱五的眼睛一亮。
这张试卷上的字不好看,但是有力公整。
“论蒙元暴政和土地兼并百姓破产的关系,此为因果也。暴政必然导致土地兼并,土地兼并忽然使得百姓破产。”
“蒙元暴政抛却其他不论,单说赋税,十取其五。然各级官府层层加码,百姓已是十出七八。
如此重税之外,还有人头税。百姓苦不堪言,只能把田地献于官绅,寺院,委身为佃户。
然官绅,寺院,地上大户和地方官府有通,不用纳税纳粮。
再者,即便百姓纳税自耕,若无天灾勉强苟活,若有灾,则只能借债。无力偿还之后,只得用田抵债,卖儿卖女为奴,甚至全家沦为流民。
土地越兼并,流民越多。流民多,则时局动荡,地方不安。”
“然蒙元之暴政,不只于财税。横征暴敛,不知爱惜民力。贪官污吏,不知赈济百姓,发行钱钞,兑换百姓真金白银.........”
“这人有点见解!”
看到这,朱五翻开这人试卷附加的档案,株洲茶陵人。
湖南来的?
名陈宁,曾为地方州府税吏。
每个考生的试卷,都还有附加一页,关于生平籍贯的信息。
但是朱五知道的,远不止于此。
拉开书桌的抽屉,在一堆蓝色信纸之中,找到蓝衣人关于陈宁的描述。
“陈宁为税吏,若有富商大户人家抗拒,便私通地方游侠军兵,暗中绑架,烙铁烙之。”
“地方大户,富商俺中骂之陈烙铁,恨不得生食其肉,所以为官场不容也!”
“有点意思!”
朱五笑的越法灿烂,一个税吏就敢私下绑架大户,商人,用烙铁逼着交税,还没被人弄死。
是个奇才。
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