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面夸奖的怀山书院院长本山,心头那份沉重被冲散了不少。
“有的孩子,就是天生的武将,不过,想要在军中捞一份功名,单单武功好可不行,也要读书的,读了书才更明理,更能参透那些兵书啊!”
摊主闻言,看周怀山的目光不由一亮。
“这位老弟,听这话,是读书人?”
周怀山抱拳笑了笑,没接这话音,“这附近有没有卖二手书的呀?”
先是聊孩子读书,此刻再提及卖书,话题自然而然的引过来,摊主也就敞开心扉的聊着。
“有,好几家呢!以前学院收束脩,孩子们读书家里用钱紧,没有钱买新书,都来这里掏旧书。”
“这些摊子,您熟悉吗?我也想掏几本,但是时间有限,您给我推荐一家?”
摊主想了想,“您是打算买什么方面的?他们这几家卖旧书的,各家都不太一样。”
周怀山就道:“我家孩子喜欢舞刀弄枪的,就买兵书。”
那摊主一听,乐了。
“这巧了,卖兵书那家,每天就在我这摊子对面摆,大概再有半个时辰他就来了。”
周怀山笑道:“真是巧了,那您和这摊主,想来也是熟悉了,他家怎么那么多兵书呢?”
馄饨摊主就叹了口气。
“都是可怜人啊!他以前是参军的,听说在军中官职还不低呢!后来得罪了人,在军中待不下去了,来了这里。
咱们清河县几任县令都是好人,没有那种拜高踩低的嘴脸。
他来了以后,对他一家子很照顾。
刚来那年,当时的县令出钱给他在这边买了房子住了,还想给他在县衙谋一份捕快的差事,他拒绝了。
他家的书是真多!
早些年他不卖书的,今年身体越发的不行了,家里一个儿子又不成器,他总说,这书留在他手里就是毁了。
卖了,让书自己个去见有缘人吧。”
听着摊主絮叨,周怀山心里乱七八糟的难受。
这摊主,是马明年吗?
当年他出事的时候,他四十多,马明年三十多,按照沈励告诉他的时间线,这都又二十年过去了。
算算,要是马明年还活着,五十多了。
按照他当时军中有参将的身份,到这个年纪,完全可以靠着军功颐养天年了。
周怀山此刻,一点也不希望那书摊摊主就是马明年。
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和他家有关的人落此下场。
可《周洛布兵》那本书的出现,又让他渴望见到一个当年的旧人,告诉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励虽然告诉了他一些,可沈励毕竟不是亲生经历的人。
他家出事的时候,沈励还没出生呢!
沈励知道的那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或者官府卷宗。
那些,不靠谱。
心思再次沉重。
随着天光渐亮,早点摊的生意也红火起来,摊主没空再和周怀山闲聊,周怀山便兀自坐在那等着。
好在摊主也没有轰他。
半上午。
二手货一条街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可对面的书摊,没有出摊。
周怀山心头有些不安,此刻早点摊也要收摊了,摊主望着对面,叹着气摇摇头,“可能是他今儿身体不大好,不出了,你明儿再来瞧瞧吧。”
周怀山目光从空空的摊位收回,“他家在哪住您知道吗?”
摊主想了一下。
“从这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左边第三个胡同口拐进去,好像是在第五家,您要不去问问。”
周怀山答了声谢,抬脚离开。
第三个胡同口,第五家。
木质的大门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朽了。
贴在门上的新春年画,这才多久,已经掉了一半。
门是虚掩的,周怀山伸手推开,随着咯吱一声嘶哑的响,整洁的院子映入眼中。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靠墙放了三口大缸,想来是放着腌白菜。
屋里有咳嗽声不住的传出来,还有一个年轻人的气急败坏叫喊声。
“爹,你都这样了,你死守着那玉佩有什么用!拿出来当了让大夫给你瞧瞧是正经啊!爹!别固执了!那玉佩再重要,也敌不过一条命啊!”
周怀山缓步朝着正房走,声音越来越大。
“您守着那玉佩一辈子,玉佩的主人要是知道您现在这样还不肯看病,他估计也不乐意!爹!我求你了,拿出来吧,看病要紧,你要是没了,我......我.....爹!”
里面咳嗽的人不接话,只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走到正房门口,周怀山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