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照片里那个人,就算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老头子,但看到他长年遭受这样的残忍对待,都会让人心生恻隐和不忍。
更何况,他还是她的外公。
“云穆,你是怎么拿到这张照片的?”乔楚哽咽着问:“为什么,你要拿这种照片给我看?”
“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很想知道你外公的情况。”
太阳光由云穆的上方倾泄而下,他的神色隐在过于强烈的光芒中,乔楚恍惚中,竟觉得他的语气里,有几分狰狞。
“小丫头,只要是你想的事情,不管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想替你办成。”
“那你替我把他救出来。”乔楚上前几步,扯住他衣领哭着说:“我现在最想最想的事情,是把外公救出来。你替我办成这件事,好不好?”
“小丫头……”
云穆的喉节动了动,手掌在乔楚的背后抬起,最终却不敢碰触她,只是无奈地说:“对不起,这件事真的办不到。”
“为什么会办不到?”乔楚激动地问:“怎么就办不到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连司屹川都能打伤。这里是江城,是司屹川的地盘,可是这么久了,他却没有找到你,说明你一定很厉害。只是救一个人而已,怎么就办不到了?”
云穆低低地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乔楚一下推开他,下一刻却拉住他的手,把他扯到妈妈的墓前,“你看清楚了,这是谁?是我的妈妈,她也是你的妈妈。当年你年幼,你的爸爸常年不在家,你差点饿死冻死!是我妈妈收留了你,把你当成自家的孩子来疼爱,我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外公是妈妈的亲爸爸,你明知道他被关在那里,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这些往事,本来是乔楚和云穆之间最珍贵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愿以这种方式提出来,强迫他还恩。
墓碑上,乔妈妈的笑容清浅,就像当年一样,看着云穆温柔地笑道,“小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和乔乔一起,我会把你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疼爱。”
那时乔楚才三四的样子吧?迈着两条小短腿蹭到他的身边,笑嘻嘻地说:“哥哥,云穆哥哥。我有哥哥了!”
那样小的年纪,那样纯真的笑容,就像一道发着光的幼稚风景,照亮了他阴暗的童年。乃至整个少年时期,都深刻地烙上她稚嫩的脸庞,从此,一辈子都挥不掉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成现在这种关系?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最初最本真的容颜?以至于变得面目全非?
云穆的膝盖弯曲,跪倒在墓碑前。
“乔妈妈,我回来看你了。”
见云穆这个样子,乔楚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敢看他忏悔的样子,更不敢去回忆,他们曾经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一直守在暗处的瞿皓奔出来,急切地说:“云先生……”
云穆竖起手摆了摆,瞿皓朝乔楚狠瞪了一眼,才慢慢退回暗处,不敢再出来打扰云穆。
跪了许久,直到太阳偏西,云穆才站起来。他的双脚僵硬发麻,差点再次跪回地上,乔楚伸手扶了他一把。
云穆顺势把掌心按乔楚的手背上,哑着声音说:“小丫头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乔妈妈连最后几年清福都没享到。”
乔楚把手抽出来,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这么多年来,云穆一直在暗中调查她,干扰她的生活。他连她嫁给谁,和谁成了最好的朋友都知道,难道会不知道妈妈住院了?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连医药费都要交不起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肯站出来,帮她一下?
妈妈这么疼爱云穆,为什么他可以对妈妈见死不救?连钟少铭那样的人,都可以毫无怨言地,替她垫付了那么多年的医药费。
就像现在,像他那么高贵骄傲的人,却在妈妈的墓前跪地忏悔,让人分辨不出他是否真心实意。
见乔楚不说话,云穆心里有些失落。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芒都落入天际的尾部,天色渐渐发暗。
云穆小心翼翼地问:“小丫头,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吧?”
乔楚没有再拒绝,点头说:“麻烦你了。”
他们走至山下,瞿皓早已经把车准备好。
那是一部银灰色加长版的防护加长版宾利,真名车。
乔楚有些不自然,为什么只是来给妈妈上柱香,云穆却开部这么豪华的车来?
云穆看出乔楚的犹豫,亲自替乔楚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面对这么绅士的云穆,乔楚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明白人谁无过知错能改的道理。
可是面对着云穆,她始终无法释怀。每一次冲动地想原谅他时,那一晚恐怖狰狞的云穆总会跳出刺激她的大脑,让她惊恐地只想此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