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璐第二天给老太太请过安,就回去换衣服,找人套了车准备出发。
老太太还怕她一个小姑娘镇不住场面,想让孙嬷嬷跟着一起去。但是袁璐觉得孙嬷嬷年纪大了,行动或有不便,就没带她,只带了自己身边的吕妈妈和史妈妈。
不过这次她想起了上次去镇国将军府那姨娘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态度,尤其是这次是上门讨说法的,也没再往素净里打扮,选了件胭脂色刺绣镶边如意圆领通袖薄衫,配如意纹马面裙,让绿水给梳了个飞天髻,又开了妆奁取了套翡翠的头面戴上。一番打扮下来,倒是把脸上的稚气压下去几分。
出发前袁璐在镜前满意地看了自己,让绿水给自己上了个浓妆,唇上的口脂染的鲜红,眉峰也被勾绘出来,一嗔一笑皆是气势凌人。
兵部右侍郎家当家的就是侍郎夫人高田氏。高田氏亲自到门口迎接了她,袁璐见她五十岁不到,容色虽然不复年轻,却平添了几分从容大气。她身后还有两个年轻妇人,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想来应是他们府上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夫人。
袁璐虽然在辈分上比她低了一辈,但她有一品诰命在身,因此那高田氏见到了她反而是要给她行礼。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袁璐也不指望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了,于是高田氏行礼的时候,她不慌不忙地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脸色不变地受过她的礼,才相携着往里走去。
“我家老太太还惦记着您呢,说早些年您和侍郎大人总往我们家去的。怎么这两年当了官,忙起来了,就不来往了。”
她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且是在路上说的,后头还跟着她两个儿媳和一干下人,高田氏脸色不愉,但还是按下了火气,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们家大人近来事忙,但老国公昔日提携之恩,我们府里上下俱是铭感五内。”
袁璐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等到一群人进了屋,高田氏让袁璐坐上座,袁璐也没推让什么,直接和她并排坐了。
高田氏的大儿媳高李氏亲自给她们捧了茶,袁璐也心安理得地受了。
“老夫人好福气,府里两位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孝顺。”
高李氏不卑不亢地道:“夫人谬赞。”
袁璐笑了下,继续道:“听闻府上三公子刚定下了一门好亲事,想来他日这三夫人进了门,肯定也是良顺恭敬之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您家府上可占全了。”
高田氏哪里还坐得住,挥手让人都下去了,只留下了两个儿媳。
袁氏近身伺候的就带了史、吕两个妈妈,还有就是青江、绿水两个大丫鬟,所以也不用避人。
等人都下去了,高田氏气得不轻,她好歹也是三品大员的正式夫人,当家做主那么多年,还没被人这么下过脸。她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才继续跟袁璐说起话来。
“夫人您这话到底是何意?”
袁璐看了她强忍怒气的样子,也觉得给国公府出了口气,“既然老夫人不明白,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们成国公府老国公爷在世时,曾经跟您家大人议了一门娃娃亲,不过如今您家公子已有良配,我家姑娘也到了该择婿的时候……不知道您还记得这趣事儿么?”
她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将定亲说成了议亲,又说是两家公子、姑娘都小的时候的趣事,且也不是她们家的姑娘单方面被退了亲,是两家都没那个意思呢。
因此高田氏便颇有些意外,这成国公夫人从进门开始就处处下她的脸,自己都做好下不来台的准备了……怎么到这时看她的态度又像是想把这事儿给揭过?
高田氏像是放下了心头一块石头一般,“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但夫人不知,我们府上也是有自己的难处,这门婚事是皇后娘娘保的媒,说的那家姑娘按辈分跟太子妃娘娘和您还是表姐妹呢。”
“皇后娘娘?”袁璐哼笑了一下,“娘娘果然甚是体恤臣下,连咱们臣子家小儿子的婚事也记挂在心。”
这皇后娘娘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跟成国公府积怨甚深,当初阴了她不算,现在又来给他们添堵了。而且连这选的人也十分有心计,是成国公夫人娘家的亲戚,就看成国公夫人到底是偏向娘家还是偏向婆家吧。
而眼前这高田氏先把皇后抬出来,又把定亲的姑娘和她的关系点出来,不就是表明自家也不是故意要毁约的,但是呢皇后保媒拉纤在前,姑娘又是你娘家袁府出来的好姑娘,跟太子妃是表姐妹,也就是跟太子有关系了……哪里还有理由来责怪我们呢?
可袁璐想的却是,如果这侍郎家做的妥帖些,跟皇后说两家已经定过亲,而且是拿的太丨祖爷赏的东西作为信物,就算没有文书,想来皇后娘娘也不敢再为难。退一万步,就算这兵部右侍郎胳膊弄不过皇后的大腿,事先跟成国公府打个招呼总无碍吧?至于那个就快出五服的族亲,袁璐还真没当自家亲戚看,瞒的那么紧,真要是个有心的,让她娘陈氏给带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