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过片刻,杨四郎与几十名士兵纷沓回了来。
“四郎参见大将军。”
面对杨四郎的恭礼,朱祁镇淡淡一笑并未回过头。“本将吩咐的事办妥了?”
“都办妥了。”杨四郎恭声回道。
“百宝箱已经装卸完毕,只待大将军号令。”哈铭走近身子,悄声禀报着朱祁镇。
朱祁镇仍盯着太原方向久久没有出声。朱祁镇不发话,哈铭也只能耐心侯在一旁。许久,朱祁镇朱祁镇喃喃自语道:“看来那几人回不来了。”他不舍地挪回目光,对着哈铭说:“你领漕运的官府船从汾河顺流而下驶入黄河一路东去,一直到京杭大运河交叉处汇入北上京师。”
“遵令。”哈铭听后有些发愣,但还是拱手告了退。
“哈铭!”朱祁镇见他远去似乎想起还有一言没有告知,忙唤住了他。
正欲离去的哈铭闻声回过了头。
“沿途小心,凡事务必冷静。”
见着皇上的正容亢色,哈铭知道皇上能把这任重担交付与自己,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面上立时动容不已:“属下定不负大将军厚望。”
朱祁镇目送哈铭沉步上了漕船,再次望了太原方向一眼,便传令扬帆起航。片刻之余,停靠在码头边上的十艘商船升起船帆徐徐驶出了港。
“山巍水长,扬帆起船一路顺风。”站在船头的于谦面朝汾河负手而念。
“于少保好兴致啊!”朱祁镇说着与于谲英慢步走了来。
“皇上说笑了,臣不过是归京心切有感而发罢了。”于谦见左右无人心下也放开了些。
朱祁镇走到于谦身旁,远眺汾河之景爽朗一笑:“经于少保这么一说,朕有些担心回京后不知该如何向群臣交待呢!”
“皇上离京乃为国为民,并非享乐游玩。若群臣知道后,想必也会理解皇上苦衷的。”
“也许吧!”朱祁镇轻轻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将军,大人。”二人正谈着之际,杨四郎突地赶了来,面色紧张:“大将军,哈铭将军领着漕船南下汾河去了。”
无比震惊的于谦俯下身子对着杨四郎询问:“此事当真?”
杨四郎猛地点着头:“回恩公,小人亲眼所见。”
“皇上……”
朱祁镇挥手打断了欲说话的于谦,缓缓说道:“是本将授意哈铭的。”
此言一出,把在场几人惊得哑口无言。于谦屏退于璚英杨四郎二人,焦急而问:“皇上为何不选择汾河北上汇入桑干河,再顺风直下京师。”他十分想不通皇上会放弃这条捷径,而另辟蹊径绕向黄河。
朱祁镇从容说道:“于少保,哈铭南下黄河虽然绕了多半行程,但我断定他有可能会在我们之前抵达京师。”
于谦一脸质疑之色:“皇上为何认为哈铭绕行远道还能先我们一步?”
朱祁镇方才还笑着的脸庞,忽然骤冷了起来。“就凭北行这条道上布满着荆棘艰险重重!”
于谦听后更为不解:“即是危险,那皇上为何还要亲身试行此道?”
朱祁镇望向远方,冷冷道:“我若不亲身前往,安能骗得过此行贼人的双眼?”
“嘶”于谦明白了,皇上这是要以身作则,以保南下的哈铭顺利抵挡京师。他撇过头去望向河面,心中暗叹:“皇上这份过人的胆量,即是无畏又是无惧,也不知是年少轻狂还是运筹帷幄。”
“皇上昨晚一夜未眠,不如回舱内歇息吧!”事到如今,于谦知道也只能在沿途见招拆招了。
朱祁镇对于谦的反应有些出乎意外,见于谦没有追问下去,他便轻轻点头留下一言:“于少保也去歇息吧。”说完径直进了舱中。
傍晚时分,船舱外忽然传来一两声夜莺鸣啭,紧接着余音袅袅的箫声伴随响起不绝如缕。睡得昏昏沉沉的朱祁镇一下惊醒了过来,忙翻身坐起凝神静听。虽对音律少有研究的他,在经过一番细品后,还是品出了箫声中的如怨如慕之情。他赶紧起身草草整理了下衣着,便踏出了船舱。
船舱上,无数士兵次课正驻足船廊倾听这如泣如诉的箫声。
“将军醒了?”
朱祁镇见于谦父女与杨四郎疾步走来,不答反问:“这箫声是从何处传来?”
于谦摇了摇头轻声道:“自从汇入桑干河后这段箫声就袅袅不绝,至于何处传来臣也不知。”
朱祁镇又问:“何时汇入桑干河的?”
“就在刚才不久。”
朱祁镇闻言四顾一周,发现河岸两旁皆是深山老林一片,江上河面是一片漆黑。他静下心想了半晌,突然发现有些不对,这箫声会不会是贼人的传令讯号?想到这,朱祁镇下令:“全军禁严。”
于谦上前问道:“将军发现了甚么?”
“于少保怎在这时犯了糊涂呢?这深山老林无一人居住怎会有箫声传出?”
于谦幡然醒悟过来:“不好,贼人看来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