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
李氏低声道,
“我随口一说,你就看出这会于我为后妃的名声有碍,还毫不犹豫地替我将祸端扼制于萌芽之间,你也太体贴了罢。”
朱翊钧轻声笑了一笑,颔首之间就仿佛是昨日许诺她“你的意见我一定认真听”那般温柔而从容,
“我在现代时就是又帅又体贴啊。”
皇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忧伤,
“我在现代的女朋友也是这么夸我的,可惜到了这里,就只有你能看出我的这一点儿好了。”
两人窃窃私语之间,孙暹就带着魏忠贤进殿来了。
李氏一见魏忠贤就抿着嘴直笑,魏忠贤倒是垂着头一声不吭地跟着孙暹行礼,孙暹大约是在外头听过了小太监转达朱翊钧的那番话,见了李氏也神态自若地请安问好,尔后并不再说后宫避讳与否,只是公事公办地禀报道,
“皇爷,阁臣递了奏本进来。”
朱翊钧言简意赅道,
“念。”
孙暹瞟了李氏一眼,见她一错不错地盯着魏忠贤看个不停,心中也不免生疑,只是他这疑虑不是对于李氏的,而是对于魏忠贤的,他心想,没想到这李进忠还有这本事,让一个已经成为后妃的娘娘还忍不住盯着他看个不停,
“王锡爵奏《无端为子蒙疑大辱国体乞赐先行罢斥以公试典事》,该臣在阁,接得礼部郎中高桂揭帖一纸……”
朱翊钧刚听了开头,还没进入正题,就开口道,
“知道了。”
皇帝抬起手来,按揉着自己的左侧太阳穴,
“申时行有无据此事上本?”
孙暹应了一声,随即念起了另一份奏疏,
“申时行奏题《为庸劣招疑有愧重职乞赐休致以全晚节事》,臣在阁办事,接得礼部郎中高桂揭帖……”
朱翊钧仍是只听了开头的那一句话,便挥手打断道,
“哦,阁臣都在奏本中明言对辩言官揭帖了。”
皇帝顿了一顿,似是思忖了片刻,道,
“那这是要上《实录》的架势了。”
李氏在一旁问道,
“揭帖原是不上《实录》的吗?”
孙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听皇帝耐心解释道,
“嗯,揭帖经‘缄封’则称为密揭,若是不经内阁,那编撰《实录》之时,总裁官一般并不将这些密揭内容载入《实录》之中,若是不具署名的私揭或匿名揭,乃为无根之谤,则为朝廷所禁,所以后代……啊,如今士林在野编我朝国史,必得四处游历、求访群书。”
朱翊钧认认真真地向李氏科普着,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懂的语言,李氏也知道他是暗喻乾隆为编撰《四库全书》而网罗天下书籍,于是微笑着点头受教。
她当然厌恶满清,是见了朱翊钧才会这般在关于满清的话题上露出这般笑容,朱翊钧又很快将话头转了回来,
“不过高桂年前参阁臣之子,是为言官官揭,倘或阁臣不以辩驳,没有票拟、批红,那六科一般亦不以抄发,而如今两位阁臣都在奏疏中阐明高桂参劾一事,又递进宫中要朕批阅,那就肯定是商量好了,一定是抱着载入《实录》的决心了。”
李氏道,
“阁臣这是问心无愧,不畏身后万世之名。”
孙暹又瞥了李氏一眼,心想,没想到李进忠看女人还真有点儿门道,皇爷待这个新上来的李选侍果然非同一般。
朱翊钧点了点头,朝孙暹问道,
“除了两位辅臣,还有其他人据此事上疏吗?”
孙暹道,
“还有总督蓟辽右都御史张国彦为其孙张毓塘上奏辩疑,乞罢官而请覆试。”
朱翊钧这会儿却是迟疑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张国彦现在还在总督蓟辽军务,而是孙暹一提“其孙张毓塘”,就让他想起张国彦之子张我续。
历史上张国彦祖孙三代都是名副其实的大明进士,一门有两个尚书,只是后来张我续因仕途受挫而依附魏忠贤,甚至娶了魏忠贤的侄女为妾,以魏忠贤侄婿自称,故而后来魏党倒台之后,致使他们祖孙三代都不能进《明史》立传。
想到这里,朱翊钧心下就陡然生出一层疑虑。
他有那么一瞬间就在怀疑,张我续不是从魏党崛起后才依附魏忠贤的。
而是在更早以前,也就是现下万历十七年这个时间段,他们就因为某个历史事件,而千丝万缕地联系到一起了。
孙暹见皇帝久不开口,不禁请旨道,
“不知皇爷是否准允覆试?”
朱翊钧这时看了侍立在后的魏忠贤一眼,问道,
“李进忠,你怎么看?”
魏忠贤受了那么一问,也不顾手中持有奏本,当即跪下道,
“事关科考,奴婢岂敢妄言?但凭皇爷圣裁。”
朱翊钧一大早起来刚刚被那一大群外臣跪了一场,此时再见魏忠贤下跪,不觉心中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