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孙无忌心里不禁在想,得,我长孙家的寡妇,算是省下来了。
杜如晦一声不吭,他其实觉得惩罚有些过重了,陈正泰毕竟还是个不成熟的少年,敲打一下也就是了。当然,站在杜家的利益而言,若是不流放,只怕杜家也要生怨。
李世民自是不可能就让陈正泰给流放的,便冷冷道:“若是朕让卿家息事宁人呢?”
“不可息事宁人。”李道宗毫不迟疑的又道:“若是息事宁人,则天下群议汹汹,那么就再没有人将唐律放在眼里了。”
李世民冷哼道:“朕的意思是,朕让你息事宁人,你肯不肯?”
李道宗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似乎他还是轻视了这陈正泰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了。
李道宗于是行了大礼:“若如此,那么臣就只好请辞,恳请陛下,另请高明。”
李世民一时大怒,差点没憋住要骂,朕让你李道宗做这刑部尚书,是让你能够压制世族,谁晓得……你安敢如此。
李世民咬牙切齿,冷面道:“你不来审,那么这桩案子,朕亲自来审,传朕的旨意,朕亲审此案,刑部尚书李道宗、雍州牧长史唐俭为副,诸卿还有什么看法?”
“臣遵旨。”
李道宗在此刻,居然松了口气。
事实上,刑部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这个案子,本身确实是陈正泰有罪,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冒着天下人指责的压力来给陈正泰脱罪。
现在陛下要亲审,他顺道便将此案给撇清了。
至于陛下如何,那就由着去吧。
反是房玄龄忧心忡忡地道:“陛下,一桩追索逃奴案,竟要劳动陛下亲审,这……”
李世民一脸决然的道:“此案不是已经闹得天下皆知,群情汹汹了吗?既然如此,朕来亲审,也没有什么大过。尔等告退吧……”
看着李世民阴沉的脸色,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房玄龄等人起身告退。
……
没多久,小殿之中,只留下了李世民和张千。
张千给李世民煮了一壶茶来。
李世民心不在焉的喝着茶,随即又翻开了卷宗,低头继续看着这案中的细节。
张千在旁劝道:“陛下,何须让自己忧愁呢,这陈正泰就算是流放几千里,过了几年,陛下再想起他,再将他召回长安就是了。”
李世民听罢,狠狠的瞪了张千一眼。
张千吓得连忙低头,口里道:“奴万死。”
李世民随即揉了揉眼睛,这卷宗他已看过了许多遍了,看的眼睛有些刺痛!
他努力的搜索着记忆中案卷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寻找出破绽。
“哎……张千,你是不明白啊。”李世民突然合上了卷宗,却是没有大怒。
张千只低着头,这一次他聪明了,不敢吭声了。
李世民抬头,远眺着这小殿,随即道:“陈正泰这个家伙,既认了朕做恩师,为人师的,怎么能对他置之不理呢?他为朕解决了不少燃眉之急,朕恩赏他都来不及,却因为少年人一场殴斗,便让他流放去数千里外头。他一个少年,从未吃过什么苦头,莫说千里,便是数百里,这沿途多少颠簸,又有多少的危险,现在虽是天下承平,可他得罪了人不少,一旦他出了长安,若有人要暗害他,便连朕也无法护着了。”
李世民说着,却像是动了真情,此刻真情流露出来,脸上略带几许心不在焉,无意识的道:“朕将他真的当朕的子弟来看待的啊,朕的子弟犯了错,哪怕是谋逆大罪,朕可以收拾他,可以亲自鞭挞,哪怕是打上三天三夜,但是也绝不可……让其他人来处置。此次陈正泰犯了大错,朕可以亲自收拾他,但是……绝不能让他流配三千里,何况……陈正泰在朕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呢。”
张千听了,心里尴尬,却不敢在乱说话,只是连连称是。
李世民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卷宗上,他眯着眼,似乎寻到了卷宗里最关键的地方。
他皱着眉道:“这里头,至关紧要的问题就是……陈家所状告的韦氏践踏他们价值百万金的庄稼,此处刑部和雍州长史都不予采信,可以从中着手,只是……如何让这庄稼,身价百倍呢?”
李世民开始觉得有些头绪了,他喃喃道:“过几日,朕要亲去二皮沟布置才好。”
他正说着,外头有小宦官道:“陛下,陛下,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闯进来了。”
这宦官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一声哀嚎:“父皇,冤枉啊,冤枉啊,千古奇冤,陈正泰被人打了啦。”
门口的几个禁卫拦不住,李承乾说着,便已冲了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儿臣亲耳听到,陈正泰被人打啦,打的浑身是血,腿都差点要断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