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拿世族来开刀了,因为很简单,官府的运行,就必须要税赋,你不收世族的,就少不得要盘剥百姓。
上一次,税营直接破了扬州王氏的门,将家产查抄,并且罚没了他们隐瞒的三倍税赋,一下子,效果就立竿见影了。
其他世族见状,哪里还敢偷税漏税?于是一面破口大骂,一面又乖乖地将自家真实的人丁和土地情况上报,也乖乖地将钱粮缴纳了。
一个世族所缴纳的钱粮,比数千上万个寻常百姓缴纳的税赋还要多得多,他们是真正的大户,毕竟有几百年的积蓄,人丁又多,耕地更不必提了。
这扬州的府库,一下子丰盈起来,自然而然,也就有了多余的钱粮,推行有利的善政。
李世民带着浅浅的笑意,自宋阿六的屋子里出来,便见这百官有的还在屋里吃饭,有的三三两两的出来了。
他们大抵也问了一些情况,只是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说实话,若是没有此前那芦花村里的所见所闻,尚且还可以大放厥词,可在这扬州和那下邳,两相比较,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再多嘴,便实在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自己犯贱了。
杜如晦一脸尴尬的样子,与李世民并肩而行,李世民则是背着手,在村口踱步,回望这依旧还是简陋和朴素的村落,低声道:“杜卿家有什么想要说的?”
杜如晦正色道:“已到了这个地步,看来扬州新政已无法动摇了。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倘若这天下都是如此,陛下的功绩,足以直追三皇五帝,那秦朝,亡于残暴,隋炀帝,也亡于此,可是臣读过秦时和隋时的律法,却发现这律法之中,也不乏有爱民的举措,可这又如何呢?这些举措,没有效用,下头的官吏和豪强们,只挑选对自己有利的律令推行,对自己没有好处的,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是对他们有害的,索性便充耳不闻。陈正泰这一套方法,固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可至少有用,也可用。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扬州的新政,算是开了一个先例,此子乃是经略的大才,臣不如他。”
杜如晦说的话,看上去是谦虚,可实际上他也没有谦虚,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李世民则是满意地不断点头,道:“是这样的道理,朕也与你感同身受。”
李世民说着,目光却又落在身后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身上。
正是那御史王锦,王锦蹭了饭,乖乖地低着头跟在后面,却是一言不发。
此前他还很嚣张,现在却好像被阉割了的小猪似的。
李世民带着别具深意的微笑看着王锦道:“王卿家为何不发高论了?”
“我臣”王锦张口欲言,却发现搜肠刮肚,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了。
今日所见的事,史书上没见过啊,没有前人的借鉴,而孔夫子的话里,也很难摘抄出点什么来议论今日的事。
最后,他才苦笑道:“臣无话可说,臣输了,陈正泰的新政,确有许多可取之处。”
李世民则道:“不挑错处了?”
“这”王锦觉得陛下这是故意的,不过好在他的心理素质好,依旧振振有词地道:“没有错,为何还要挑错?臣此前不过是捕风捉影,这是御史的职责所在,现在既眼见为实,若是还处处挑错,那岂不成了公报私仇?臣读的乃是圣贤书,夫子没有教授过臣做这样的事。”
李世民叹了口气,不由道:“是啊,扬州的新政,朝廷只怕要多支持了,唯有如此,我大唐的希望、未来在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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