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再学分明看到了李世民身后诸大臣们的冷漠,这时他已是冷汗淋漓。
陈正泰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好戏,在旁阴阳怪气地道:“穷成这样,王家还能如此,看来王家的家底真的太厚实了,以往不穷的时候,不晓得一日要宰杀多少羊,又有多少美婢伺候。”
王再学听到这话,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他立即反唇相讥道:“难道你们陈家”
陈正泰立即板着脸道:“我们陈家缴税了!而你做了什么?扬州连年大灾,官府可向你们索要了赈济的钱粮吗?现在百姓们已活不下去了,不得已才推行新政,让你们和那些饿的面黄肌瘦一般的百姓缴纳税赋。可是你们呢,你们隐匿不报不说,税营上了门,你们还喊冤叫屈。”
“嘿你可知道,在以往的时候,那些寻常小民们若是不肯缴纳钱粮是什么下场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灭门破家,当初,那些家里一粒米都没有的百姓,方才是真正的灭门破家,差役们如狼似虎一般冲进家里,搜抄走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将人带去县里,戴枷示众。以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叫嚷着灭门破家,怎么不为那些小民们叫委屈,是否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觉得理应就该如此?今日只稍稍登了你们王氏的门,你们便哭的死去活来的,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陈正泰说着这话的时候,眼中自然而然地透出了愤然,只觉得这种双向标准的人,简直厚颜无耻!
“我不一样。”王再学被陈正泰一番讥讽,怒了,一下子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其实他不得不怒。
不说此前税营做了让他蒙羞的事,令他觉得自己斯文扫地。今日当着这么万千人的面,陈正泰还这般的讽刺他,想想他王家是何等人家,今日还要受这样的侮辱!
王再学此刻,已怒不可遏,他冷冷地看着陈正泰,仿佛见了寇仇一般,冷然道:“我乃钟鼎之家,小民们粗鲁、刁蛮,难道官府要依靠这些人来治天下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
可王再学毕竟还是说出了问题的本质。
他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
毕竟,他确实是钟鼎之家,这数百年来,天下不都这样过来的,你李二郎和陈正泰想要改,凭什么?
没有世族的支持,你们如何改?
王锦听到这话竟是下意识的脸羞红了。
其实以往他真是也这般的想的。
可现在只觉得这王再学堂堂大儒,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经历了这些日子的见识,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羞愧。
李世民听到此处,大笑:“哈哈,好极,好极,我大唐看来是少了你们王氏是不成了。”
王再学听到了陛下口里的讽刺之意,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过于直白了。
那些本是来帮着王再学来鸣冤的百姓们,此刻都不出声了。
似乎他们也是默认这一切的,数百年来的压制,这些小民内心深处,显然很了解自己的定位,自己不过是小民,又粗鲁,又锱铢必较,王家这样的人,本该就是富贵,佛祖不是说,众生皆苦吗?下辈子
可李世民此时怒极了,目光一转,透出了如刀锋一般锐利的冷然,道:“你说的好,只是你错了。”
王再学:“”
李世民死死地看着他:“朕为何要与你这样的人共治,你也配吗?”
李世民的话毫不客气,王再学急了,张口要说话。
李世民却是个脾气火爆之人,见王再学要上前,竟是飞起一脚,狠狠的揣在王再学的胸口。
谁也没料到李世民居然还亲自动手。
此时见状,大家才想起了李世民的身份,这李二郎是杀人起家的。
砰
入肉的闷响传出。
王再学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胸口剧痛,整个人直接被踹翻,踹翻在地时候,便再也爬不起来了,他肋骨断了几根,疼得要昏死过去,只在地上翻滚。
这一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起来。
李世民看都不看王再学一眼,只冷冷地道:“诬告,是什么罪名?”
王再学听到这里,虽是痛到了极点,却头皮发麻。
陈正泰在一旁道:“恩师,诬告反坐,而王家状告都督府,说都督府灭门破家,这是重罪,至少也该流放三千里。除此之外他所诬告者,乃是皇子,可见此人已丧心病狂到了什么地步,是以,臣的建议是,将其全族,统统流放至琼州,琼州那里好,可以每日吃鱼虾,虾有手臂粗,那里的海滩也好,风景宜人。”
李世民瞥了一眼陈正泰,眼神中的意思是,你怎么什么都懂?
只是此言一出,却又是哗然。
全族流放去琼州?
在这个时代,琼州几乎属于远在天边了,那个地方,真不是寻常人能呆的,一旦流放去了那里,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寻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扬州王氏满门呢?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杜如晦:“杜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