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尊重。那么,不妨在此作乐,取悦天子。
这话里,讽刺的意味很足。
李世民冷然:“拉出去。”
“陛下不想看草民舞蹈吗?”吴有静停止了扭动,随即肃然起来:“既然如此,那么草民想要见教,陈正泰这样的奸佞之臣,是如何取悦陛下的?”
“你也配和他相比?”
“如何不能相比。”吴有静坦然正视着李世民:“臣读书三十年有余,深得郑玄的经义,为人所称道,人们都说草民乃是道德高士。草民的才学,也为天下人所器重。草民有弟子数百,无一不是今时俊杰。陛下却只知陈正泰,何以不知世上有吴有静焉?”
他似是豁出去了。
只是这番话,真是痛快。
至少在某些人看来。
吴有静继续道:“陛下宠溺陈正泰,又是何故呢?他的才学,如何与草民比拟。他建的那个学堂,招收的又是什么人?所传授的,又是什么学问?他不过是处处讨好陛下,而陛下却不自知。以至这样的豺狼,竟可居于庙堂之上,敢问陛下,陛下器重这样的人,天下可以安定吗?这天下的读书人,又如何肯真心依附陛下呢?陛下可知道,这皇城之外,人们是怎样议论的吗?陛下又是否知道,多少读书人,为之寒心吗?陛下今日在此设宴,将草民请来此,是因为想要和草民同乐吧,是想告诉天下人,陛下也是仰慕名士的人。今日乃是放榜的日子,陛下想靠科举取士,借着这科举,想要亲近天下的读书人,可是陛下……纵是取了数百上千的举人,这些举人,见陛下如此,他们肯对陛下心悦诚服吗?”
吴有静随即落泪,慨然道:“陛下啊陛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啊。陛下……不将草民这样的人,当做是手足看待,却视为草芥,那么草民除了作舞,如何才能讨取陛下的厚爱呢?”
他这一番话,令人动容。
不少人为之心头一震。
哪怕是这朝中的百官,也有不少怀才不遇之辈,认为自己现在的官职,并没有匹配自己的才华。
反观那陈正泰,叫一声恩师,便可如此亲近皇帝,这令人不禁生出了英雄气短之心。
而现在……吴有静这番话,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怎不令人侧目。
李世民面上抽了抽。
论起口舌,他李世民还真远不如这吴有静。
吴有静骄傲的昂首,直视着李世民。
他此刻,仿佛因为醉意,而带着无以伦比的勇气。
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皇帝不能将自己怎么样,可是今日自己直抒胸怀的勇气,足以让自己一举成名天下知。
哪怕李世民大怒,将自己赶出去,自己也将载入千秋史册,光芒万世,可以与那嵇康媲美。
所以,他面上甚至浮现出轻蔑的笑意。
眼角的余光,落在陈正泰的身上,陈正泰显然是一副错愕的样子,这表情,显得滑稽可笑。
李世民怒不可遏,他强忍着怒火,死死的盯着吴有静。
目中,已掠过了杀机。
却在此时,外头有宦官朗声道:“揭榜了,揭榜了。”
宦官匆匆入殿。
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杀机,也瞬间的消失了个干净,一刹那的时候,李世民真想将此人剁了,可现在神志清醒,他意识到,一但因此而诛杀吴有静,只会让自己遭受恶名,名声想要建立起来,就需积少成多,可一旦要坏掉,却只需要一件事就够了。
李世民冷冷一笑:“取榜来。”
吴有静朗声道:“陛下,为何不当众念出来呢,如此,也好与大臣们同乐。”
张千呵斥道:“大胆……”
吴有静却不在乎。
李世民倒是心里有些焦虑了。
这吴有静,莫非有许多弟子都中试了。
今日此人如此无礼,若是他许多弟子中试,岂不是让朕脸上无光?
殿中很安静,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盯着李世民,等候着李世民的反应。
终于,李世民淡淡道:“念。”
“是。”张千已接了榜。
他显得无奈的样子,随即打开了榜文,咳嗽一声,唱喏道:”乡试第一者:邓健!”
邓健……
这名字很耳熟。
李世民随即想起了什么来。
可就在他有印象的时候。
突然有人大笑:“哈哈,邓健,乃我大学堂的弟子,这个家伙……一向愚钝,只晓得死读书,不料他又中第一了。”
众人循声看去,不是陈正泰是谁。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第一名,竟被大学堂占了去。
吴有静脸色也微变,方才他还自信满满的样子,可现在……
他脸拉下来,心里似在说,只一个第一而已……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