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是百济人啊。”
扶余威刚便压低声音道:“你懂个什么?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性命更打紧了,你我父子,手中的水师全军覆没,为了保住性命,降了大唐,就算是逃了回去,大王也定要杀了我们立威。我们的家眷,也都在王城,倘若我们不带唐军杀回去,他们得知我们降了,这一家老小,也难免要遭罪。想要活命,要好好的生存下去,保护这一家老小,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唐军做马前卒,只要没有了百济国,我们就不算是叛臣了,现在你我父子立了功劳,将来的际遇,总不会太差,大唐需要一个榜样,才可以让四海宾服,所以到时,你我父子必不失高位。”
“而至于百济,你这蠢货,现在还没看明白吗?当百济的水师无法压制大唐水师的那时起,百济这区区半岛小国,惹怒了大邦,又有新罗人虎视眈眈,而高句丽人自顾不暇,败亡只是迟早的事,百济的社稷,今日不亡,明日也要亡于其他人之手,这是大势所趋,已非人力所更改!今日你我父子不做先锋灭了百济,他日……便是别人踊跃做归降了。做事,就要像为父一样,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可事情一旦想定了,就得把事做绝,决不可妇人之仁,也不可瞻前顾后,降都降了,还想自己是否会伤天害理,良心不安?”
扶余文晃晃脑袋,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另一边,却是浩浩荡荡的物资开始运输岸。
数不清的货物,堆积如山。
这些都是自百济王城里搜刮来的,娄师德所带的将士,大多和百济人有国仇家恨,虽然娄师德一再严禁滥杀无辜,可劫掠却是避免不了的,无数的奇珍异宝,统统都运输岸来,来回的舟船,多如牛毛。
张业一直张大着眼睛看着,可谓是瞠目结舌。
倘若一开始,他还不相信娄师德,甚至是那所谓的百济王送了岸,他仍旧还是不相信,毕竟,这娄师德可以随便抓一个百济人,口称是百济王室就行了。
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太震撼,他却不得不相信了。
这一船船的宝货,堆积如山啊。
甚至那娄师德,随手便取了一枚金印出来,在张业面前晃一晃:“你瞧这是什么,这是高句丽人赐给百济王的印玺,哈哈……瞧瞧这高句丽多小气,印玺这般的小。”
张业看得眼睛直了,这些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变出来的,其他可以欺骗,可是东西总不能天掉下来的吧!
他脑子瞬间要炸了一般,老半天才道:“娄校尉,我这便请人来点验一下宝货,至于这所需的快马,都不成问题,区区小事,交在下官身便是,只是下官见娄校尉辛苦,不妨先歇一歇脚。”
他的态度,顿时变得殷勤起来。
傻子都能看明白,娄校尉绝不可能如传闻中一般的叛逃,若是叛逃,这么多宝货还有百济国王以及这么多的俘虏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娄师德率一支偏师,尽歼百济舰队,杀入百济王城,立下了不世之功。
这功劳太耀眼了,将来这娄师德的前途,只怕不可限量啊!
张业也不笨,眼下不趁着机会,赶紧的多结交一二,将来人家出将入相,会看自己区区县令一眼吗?
娄师德则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亲眼看人点验吧,免得有人手脚不干净,数目算清楚了,再封存,如此,就不会出什么疏漏了。”
这显然,是对武清县的人不放心了。
张业不由苦笑,心里却想,若换做是老夫,也这样做,这么多散乱的奇珍异宝,怎么可能随手交给别人去点验呢?
这一箱箱的宝货被人搬到了阔地,而后,武清县发动了所有差役和文吏,此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
为数不少的人,也听闻了这事,纷纷围拢而来。
娄师德让人取了一把胡椅,坐着,有人给他送来了茶水来,他喝了一口,顿时眼里湿润。
此番出海,海哪里有什么茶水,便是寻常的淡水,味道也是怪怪的,而今回来,喝了这茶,顿时觉得浑身舒泰,真是不容易啊。
另一边,点验的人手忙脚乱,张业兴冲冲的跑到娄师德面前来伺候,端茶递水,不亦乐乎,先是称娄师德为娄校尉,此后称娄师德为娄相公,再到后来,便称其为娄公了。
娄师德不想搭理他,只一双眼睛,好似是利箭一般,警惕的看着每一个点验的文吏。
其他的水手也纷纷登岸了,不少人面带喜悦,眼里也不禁带着几分湿润,终于……回家了。
一直忙碌到了后半夜,在无数火把将这这里照的亮如白昼之下,最终……一个个新记录下来的簿子,送到了娄师德的面前。
娄师德强撑着睡意,说实话,眼下这一点困顿,他早没当一回事了,出了海,那汪洋大海之中才是时时刻刻都煎熬无比。
倒是张业,已经站着都想打盹儿了,见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