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常之……
坐在马车里的陈正泰,原是淡淡然的心态,突的心一咯噔。
这个人……怎么听着很耳熟?
是了,这又一个贞观后期的名将啊!
这黑齿常之乃是百济人,贵族出身,勇武而有谋略,当初大唐平定百济的时候,黑齿常之甚至和苏定方打了个有来有回,只是因为百济国小,凭他一己之力无法抵抗大唐,最后不得不归降!
此后,这人则成了唐军中的大将,大唐命他镇守西垂之地,他率军大破突厥,于是便有了“黑齿常之在军七年,吐蕃深畏惮之,不敢复为边患”之说。
紧接着,当时的突厥又死灰复燃,黑齿常之便带兵发起攻击,最后彻底击溃了突厥的主力。
其中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便是,有一次黑齿常之带着一队骑兵巡逻,遭遇了三千突厥骑兵,当时黑齿常之兵少,突厥人以为对方见了自己的军马,一定会逃窜,谁晓得,这黑齿常之居然没有给吓跑,还立即发起了进攻,带着两百人,身先士卒,一路追杀,硬是令三千突厥铁骑,顿时丧胆,丢盔弃甲。
陈正泰原本平静的脸终于动容了,突然眼眸一张,朝车夫道:“停下。”
马车的车轮戛然而止。
陈正泰重新下车来,而后直直地看着拜在道旁的扶余威刚。
扶余威刚依旧笔挺地跪拜着,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早就心知陈正泰肯定是看不自己的。
自己毕竟是败军之将,而人家却是高高在的韩国公,更遑论人家还是天子门生,是天子的乘龙快婿了。
既然自知自己再厚颜无耻,也无法让陈正泰接纳自己。
那么……他很理性地选择了推荐黑齿常之!
因为在百济,黑齿常之虽然年纪小,却已崭露头角,在扶余威刚看来,这黑齿常之迟早会在大唐扶摇直,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在陈正泰面前举荐呢?
他日只要黑齿常之的能力得到了证明,那么韩国公回想起来,一定会念起他这个推荐人来,少不得要认为若非他,便要与黑齿常之这样的俊杰失之交臂了。
另一方面,他举荐了黑齿常之,黑齿常之一旦得势,也一定会感念他的推举。
这两个人里,任何人一个稍有良心,他将来在大唐的日子,便会好过得多。
此时,陈正泰眯着眼道:“此人在何处?”
扶余威刚忙道:“他也被押解来了,此番娄将军押解了千百济的禁卫、文武官员和贵族前来,黑齿常之就是其中的一个,我曾在天可汗号的底舱里见过他,念他年纪小,给他送了一些吃食。现在,他理应还在武清县,不过很快也会被押解来长安。”
陈正泰这时认真地打量着扶余威刚。
黑齿常之固然是个人才,可现在他发现,这个扶余威刚,实在是个妙人了。
这家伙……可以说,属于那种没有机会也能创造机会的人,同时,眼光颇有独到之处,刚来这长安,便立即晓得投靠谁对自己是最为有利的,同时又知似他这样的人,一定爱惜人才。
陈正泰看着他道:“你真愿投靠我?”
扶余威刚正色道:“愿为韩国公去死。”
陈正泰乐了:“死就不必了,你围着长安城,给我跑两圈再说。”
陈正泰这要求显然有点故意为难了,这长安城可是大得很,跑两圈,只怕命都要没了。
连身后的娄师德听了,都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扶余威刚似乎没有半点被惊到的样子,却是大笑道:“敢不从命。”
说罢,他立马站了起来,没有拖泥带水:“我的儿子,就暂时托付给国公了,至于我,若是能跑下来,自然有幸能为韩国公效犬马之劳。可若是有什么不幸,犬子身在长安,举目无亲,国公赏他一口饭吃,令他能延续下官血脉,下官便感激涕零。”
接着,也不再啰嗦,当真开始跑了起来。
陈正泰朝保护自己的薛仁贵使了个眼色,薛仁贵在乐呵呵的看着热闹,此时见陈正泰示意,便勒着马跟了去。
只是那扶余文却是一脸担心的样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陈正泰深看了扶余文一眼,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你有一个好父亲啊。”
说罢又对娄师德道:“领着他,先去安顿吧。”
“喏。”娄师德似乎也领会了陈正泰的心思了。
陈正泰似又想起了什么来,又道:“还有方才此人所说的黑齿常之,要留意一些,等到了长安,送至我的面前来。”
娄师德忍不住道:“恩公真的认为,这扶余威刚推举的人……”
陈正泰含笑道:“看看也是无妨,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陈正泰现在确实很缺人手。
哪方面都缺,无论是护卫,还是经营,甚至是刀笔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