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在军中,主帅的一句话,就是一言九鼎,所有人都不折不扣去执行。
可如今呢,他已经成为这天下之主,可是反而面对这所有人,李世民竟有几分无力的感觉。
朝野内外,都是聪明人,每一个人都聪明的过了头,做任何事,都会瞻前顾后。会想着,可能得罪了谁,人人都如履薄冰一般,为自己牟取利益。
可唯独……没有人将李世民的话放在心。
李世民越想越恼怒,黑着脸,杀气腾腾道:“朕会彻查的。”
孙伏伽便不再言语了,于是拜下:“陛下明察秋毫,定能还臣一个清白。”
李世民淡淡道:“你退下吧。”
“喏。”
人走了,可是李世民焦虑的又来回踱步起来,一旁的张千,早已是诚惶诚恐。
李世民抿了抿唇,突然道:“孙伏伽此人,不能再留了。”
“陛下。”张千想了想,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李世民看着张千,目光锐利。
张千好不容易地定了定神道:“奴……奴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世民冷冷看他:“说罢。”
“奴这些日子,对孙伏伽颇有印象。”
“是吗?”李世民若有所思。
“大理寺卿孙伏伽,近日以来,官声极好,有许多的奏疏里都提及过,说是他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现在朝野内外,都视他为能臣,大理寺在他的治理之下,井井有条……”
李世民眼眸闪动着什么:“怎么不说了?”
于是张千继续道:“若是这个时候,陛下要惩处孙相公,不但会引来许多的不满,只怕还会引发天下人的猜疑!人们会想,为何官声如此之好的孙伏伽,陛下为何会疏远和罢黜他,孙伏伽固然可以辞官而去,可依旧不失天下人的赞赏,人们会将他当做德行高尚的人顶礼膜拜。可是……陛下呢,陛下此举,只会让人联想到,陛下是否渐渐……渐渐……奴斗胆……他们会联想到陛下渐渐昏聩,已经无法容得下朝中的正人君子了。所以……奴以为,罢黜孙相公的事,理应谨慎。”
李世民一下子,不禁警惕起来,口里道:“他们得了这么多的好处,自然要对孙伏伽不吝溢美之词了。人人都要称颂他,而天下的百姓,不明就里,自然也鹦鹉学舌。”
张千又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便道:“所以奴以为,此事方需谨慎。如若不然,最后不但查不出什么,反而承担了恶名。陛下乃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牵涉到了天下的动向……奴……奴……这些话,奴本不该说的……”
李世民此时叹息一句,本想说,罢了……
可转念一想,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他憋着气道:“果然都被陈正泰料中了,朕真不知是这个家伙神机妙算,还是此人有一个乌鸦嘴。”
顿了一下,李世民道:“召陈正泰入宫吧。”
张千不敢怠慢,忙是颔首:“喏。”
………………
陈正泰匆匆的被招入宫,本以为是询问遂安公主即将临盆之事,哪里想到,李世民却冷若寒霜的样子。
陈正泰不免心里想,莫非是有人进了我的谗言?
不对啊,我陈正泰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按理来说,陛下应该对这些谗言早就免疫了才对呀!
陈正泰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干笑道:“陛下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李世民朝张千使了个眼色。
张千会意,立即取了孙伏伽的奏疏,送至陈正泰面前。
陈正泰一看这奏疏写着:“查抄窦家细目疏议”的字样,便晓得怎么回事了,也懒得去看了,口里则道:“儿臣当初……”
不等他说下去,李世民便道:“朕知道你当初说过什么,朕只问你一件事,当初为何你能断定查抄窦家,会有今日的结果?”
陈正泰便道:“查抄窦家,动用的人力肯定不小,而且里头必然是有巨利可图的,而且查抄的过程中,势必旷日持久。这么多的时间里,但凡有人想做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可一个人做手脚,终不免不放心,自然会招徕其他人来,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一群人大肆饕餮,将这一块块肉撕咬下来。至于账目,其实是很容易做的,对于罪责,他们也不会有太多担心,毕竟……牵涉的越广,陛下就越忌惮,别人都吃了,自己岂有不吃之理呢?再者说了,财帛能动人心。历朝历代,朝廷拨付出一万贯下去,真正有一千贯用在实际的用处,就已是难得了。抄家也是一样。”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才道:“朕当然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朕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朕的头。”
陈正泰尴尬的笑了笑:“不是还查抄出了三十多万贯吗?儿臣已经觉得,这已算是很有良心了。”
眼看着李世民要暴怒,陈正泰立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