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匠人,都隶属于百工的范围,因而并不是良家子。
陈正泰深深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别有深意地道:“陛下,从前当然不算,可现在……不就可以算了吗?”
李世民恍然,接着便道:“这些人可以确保忠诚吗?”
陈正泰很是淡定地道:“儿臣可以确保。”
看着陈正泰自信满满的脸,李世民却颇有几分不自信,历朝历代,大多将这医者、商人、匠人、矿工视为贱业,认为他们是最不可靠的。而从汉朝开始,朝廷就爱招募那些世族子弟以及小地主的子弟从军,这些人是军中的骨干,也被统称为良家子,他们在军中,地位比普通戍卒要高的多,绝大多数高级和中低级别的军官,也大多是这些人。
统治者们认为,这些人比较可靠,他们有自己的一定资产,有一定的文化和军事知识,不说其他,也只有这些人,才有养马的实力,而战马……乃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军事资源。
李世民似乎有些疑虑,他自己就曾是世族的一员,所接受的教育,显然是不敢轻易去相信百工子女的。
可陈正泰言之凿凿,陈正泰继续道:“陛下……可知道新闻报……购买的主力是谁?”
这话的意思是………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陈正泰:“莫不是世族子弟?”
陈正泰摇摇头:“他们虽然也会看,不过只看里头的消息,至于里头刊载的其他内容,他们不屑于顾呢,他们更爱诗词,爱美文。反而是新闻报中关于近几日邓健追赃的报道文章之中,还有介绍天下各地的风土人情,这些百工子女们最是爱看,新闻报的销量,许多都来源于他们。”
李世民便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赞成追赃?”
“如何不赞成?”陈正泰笑了笑道:“陛下若是不信,我们不妨打一个赌如何?”
李世民失笑:“赌什么?”
“呃,罢了,不赌也罢,儿臣赢了陛下,难免心里难受。倘若输了,只怕心里更难受。陛下,还是不赌了,不妨……我们去作坊里走一走吧,一看便知了。”
李世民在这国子学里经历的这场,可谓等同于被裴炎狠狠打了几个耳光,现在在气头,心里正难受呢,此时说要走走,便立马答应道:“走吧,留在此,朕就有几分火气。”
于是再不耽误,几人直接出了国子学,了一直在外候着的马车。
在马车,看着沿街的诸多行人,听着隐隐传进来的喧闹声,李世民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在李世民看来,世族本该为天下的骨干,也该是大唐的根本,可哪里想到……朝廷给与了他们这么多的恩惠,最终换来的却是这些。
这令李世民心里难受,也同时滋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这倒不是空穴来风的,因为在李唐之前,历代王朝的更替,就只有两三代啊,从东汉开始,几乎每隔几代人,一个旧的王朝便被新的王朝取代,数十年的时间里,新帝登基,紧接着便是二世、三世而亡,旧有的皇族被彻底的铲除。
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谁能相信,李唐就是幸运的呢?
那杨家,那北周,那北魏……太多……实在太多的先例了。
一路,李世民似乎想着事,所以马车里一直很安静,马车到了二皮沟后,陈正泰不敢带着人去大的作坊,某些大作坊的东家,说不准认得自己,只寻觅了一个普通规模的作坊进去。
这作坊是生产木器的,二皮沟包括了朔方那里,到处都在营建新的宅邸,许多人搬进了新家,少不得需要各种家具,在这巨大的需求之下,木器的销量极大,各种胡床、胡凳还有胡椅很是畅销。
这也没办法的事,贵族们喜欢跪坐,这毕竟符合礼仪,可寻常百姓辛劳一日,下了工,哪里还们心情委屈自己的膝盖?
这作坊的规模不大,门脸打着周记木坊的招牌,大约有百来个木匠和学徒。
和国子学里的气氛不一样,这里头的气氛让人感受到的是紧张,匠人和学徒们大多用的是斧、锯之类的工具,根据不同的样式将运来的木料进行加工,边还有一个漆坊,因为现在的人们爱给自己的家具漆,所以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世民进了这里,便觉得这里的气味有些怪异,有些想要作呕。
待他下车后,这奔驰牌四轮马车,在二皮沟这里还是很有面子的,寻常的小商贾可舍不得买,且李世民一行人,足足七八辆,因而门前的门房可不敢阻拦,心急火燎地去知会自己的东家了。
只片刻功夫,那东家便小跑着出来了,面笑开了花,等李世民等人落了地,便前倨后恭,行礼道:“哎呀……我清早就觉得眼皮儿跳,总觉得今日要遇贵人来,不料郎君等人就来了。不知郎君高姓大名……”
“姓李。”李世民本还想解释一下,不是陇西李,也不是赵郡李。
可这东家居然没有一点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