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兵部侍郎韦清雪下了值,刚从马车上落下来,便有门房上前道:“三郎,郎君请您去。”
韦清雪默默地颔首,而后匆匆至中堂,而在这里,不少的堂兄弟们却已在此等候了。
先是一个韦家子弟问:“三叔,大内可有什么消息吗?”
韦清雪道:“张亮谋反,一箭射中了陛下的心口,陛下重伤不出,御医们已经赶去了,除此之外,还招了二皮沟医馆的大夫前去探视。宫中已乱成了一锅粥,三省那里,有房公在主持局面,李靖当日入宫,负责了大内的防卫。现在看来……陛下只怕要朝夕不保了。”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韦玄贞皱着眉,背着手来回踱步,口里道:“太子还尚年幼,行事又荒唐,望之不似人君啊。只怕……长安要乱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太子,世族们大多不看好,因为他的性子和大家想象中的谦谦君子全然不同。
此时,只见韦玄贞又叹了口气道:“这天下才太平了多少年哪,哎,咱们韦家在长安,先是北魏,后又更迭为西魏,再之后,则为北周,又为隋,而今……又来了唐,这才短短百五十年哪……如今,又不知有什么劫数了。”
韦家和其他的世族不一样,长安乃是王朝的心脏,可同时,也是韦家的郡望所在。
韦家的根就在长安,任何一次动乱,往往先从长安乱起,其他世族遭遇了战乱的时候,还可撤回自己的老宅,凭借着部曲和族人,抵抗风险,伺机而动。可长安韦家……却是无路可退的。
韦玄贞又道:“这些日子,多购钢铁吧,要多打制箭矢和武器,所有的部曲都要操练起来。宫中那里,得想办法和妹子联络上,她是贵妃,消息灵通,若是能及早得到消息,也可早做应变的准备。”
韦清雪道:“贵妃那里……听闻也无可奈何了,陛下重伤之后,直接进了紫微宫,除了皇后娘娘,不得任何人探视。”
韦玄贞皱眉:“哎,真是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是了,那陈正泰如何了?听闻他此次救驾,反而被罢黜了爵位,甚至连新军都要裁撤了?”
“兄长不是一直希望能够罢黜新军的吗?”
韦玄贞却是冷冷的看着韦清雪:“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要罢黜新军,是因为这些百工子弟并不牢靠,老夫左思右想,觉得这是陛下冲着咱们来的。可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陛下重伤,主少国疑,生死存亡之秋,京兆府这里,可谓是岌岌可危。陈家和我们韦家一样,现在的根基都在长安,他们是绝不希望长安混乱的,一旦混乱,他们的二皮沟怎么办?这个时候,陈家若是还能掌有新军,老夫也心安一些。如若不然……一旦有人想要叛乱,鬼知道其他的禁卫,会是什么打算?”
这话的确很在理,韦家诸人纷纷点头。
世族的想法各有不同。
但是有一点却是十分清醒的,那就是天下乱了都和我无关。但是我家不能乱,长安两大世族乃是韦家和杜家,现在又添了一个陈家,陈家虽然起于孟津,可实际上,他家的土地和主要基本盘,就在长安。当初陈家起来的时候,和韦家和杜家争夺土地和部曲,三方可谓是剑拔弩张,可现在三家的格局却已慢慢的稳定了,这长安就是一锅粥,原本杜家和韦家人吃,现在加了一个姓陈的,平日为了抢粥喝,肯定是矛盾重重。可现在有人想把整锅粥砸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了这锅粥,大家也得团结一致啊。
韦玄贞正说着,外头却有人道:“阿郎,陈家的那三叔公前来拜访。”
韦玄贞先是一愣,随即身躯一震,忍不住道“老夫正要去找他呢,怎么好劳动他亲来拜谒,请,快请。”
韦玄贞面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无论如何,这时候双方的关系,已是休戚相关了。
随即,这堂外便传来了三叔公爽朗的笑声:“韦大郎,别来无恙乎!”
……………………
今儿,陈正泰一早就入宫了,他虽已不是韩国公,可现在好歹也是驸马都尉,驸马都尉还是很强势的,进入了太极宫,先去拜见了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浑浑噩噩的,清早听了房玄龄等人一大通政务,他年纪还小,许多的安排和布置也不太懂,有些地方有自己的主张,可只要一开口,房玄龄等人便苦苦相劝,大抵是说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好的,大家都很支持,就是眼下如何如何,所以还是先搁置吧。
见了陈正泰,李承乾倒是宛如见了救兵一般。匆匆从殿中迎出来,声音中不免带着焦急:“师兄,你总算来了,等你许久了,方才你若是在,定能为孤说一些话。”
陈正泰不由苦笑道:“我不过一驸马而已,人微言轻,没有资格说话。”
李承乾深深的看了陈正泰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这却未必,你等着吧。”
陈正泰不禁道:“等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李承乾干笑,支支吾吾的神秘样子:“得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