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拿土地质押来借贷,这不是持家之道啊,老夫可不赞成你这样的做法,你家中的叔父们,可都知道了吗?”
崔志正便道:“早就商量定了的。”
三叔公便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这是你们阖族的主意,老夫自然也就不好多嘴了,我若是记得不错,北魏的时候,我孟津陈氏,还嫁去了你们家一个女儿,算起来……该是你的祖母。哈哈……当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听闻你对我家正泰颇有些抱怨。正泰年纪还小,少不更事,可崔陈二家,真要论起来,难道不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三叔公的记忆力很好,当然,这个记忆力,只限于世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此时,他接着道:“人和人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清河崔家,乃是名门,想来不会记恨的。”
“那小子……”提到陈正泰那个混账,崔志正第一个反应就是咬牙切齿,可三叔公都说到这个份了,似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此时他急着办业务,于是便勉强露出笑容:“自然。”
“好吧,去办手续吧。”
手续办的很快,从钱庄里出来的时候,崔志正还觉得晕乎乎的。
回头看着陈氏二字的招牌一眼,脑海里又立即浮现了陈正泰的身影,他脸霎时绷紧,露出厌恶之色。
…………
越来越多的资金,将精瓷推到了顶峰。
而这个月,陈家的收益已经高达了七百万贯。
此前囤积了一批货,没有急着丢进二级市场,再加热钱涌动,数不清的热钱,不断的推高了行情。
在这个时候,陈家一口气的,直接将囤积和一月产的十三万个精瓷推出,以六十一贯的价格,疯狂的出货。
这个市场疯狂之处就在于,每一个人都拿着大把的钱在找精瓷,这就如同是一个无底洞,猛地推出了这么多的精瓷,市场依旧是饥渴难耐。
热钱所带来的效果是,再过半月之后,价格已至六十八贯了。
这种增长的速度,在没有贷款之前,是几乎难以想象的。
而一旦人们疯狂的拿着大量的田产和土地,还有诸多的不动产不停的质押,市面的钱也就增多了,增多了的钱无处可去,每一个人都只瞄准了精瓷的市场。
这个市场最奇怪之处就在于,绝大多数拥有精瓷的人只有买进,没有卖出的。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时候卖,就是傻子了,谁卖谁傻。
也就是说,如今全天下,疯狂出货的卖家,就只有陈家独一家了。
这等于是,有千户的世族,握着大笔的资金,个个翘首以盼着,只等陈家一家出了精瓷,而后他们便拼命竞价,获得了精瓷,再将这些名贵的精瓷送进自己的仓库里。
这是独一无二的卖方市场啊。
陈正泰自己都觉得像在做梦一般,有点不太真实。
可当到了第二个月底,价格超过七十贯的时候,陈正泰才真正意识到,借贷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显然,借贷投资,在这个时代固然可怕,可放到了后世,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后世的人,甚至还学会了杠杆,学会了债券,学会了重复抵押和融资,眼下这点贷款投资精瓷,在那种玩法面前,就如同小学生一般而已。
可……恰恰是这样的玩法,却还是将精瓷推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只怕到了下月月底,价格要到九十贯了。”
此时,陈正泰坐在书斋里,押了口茶后,叹了口气道:“听闻……许多世族已经通过各种方法,获取了更多的资金,现在正磨刀霍霍着,这价格……不疯涨才怪了。”
一旁坐着的武珝看着陈正泰,匪夷所思地道:“他们固然有大笔的资金,可是能确保他们只求购精瓷吗?”
“这是肯定的。”陈正泰一脸笃定,笑吟吟地道:“对他们来说,如今除了精瓷,世再没有比精瓷更大的图利手段了。我不是说过的吗?这个世,资金就好似是水一般,水这东西,只往低洼处走;而资金则恰恰相反,哪边的利润更高,它们便会蜂拥奔去哪里,这是大势,不是一个人有其他的想法就可以阻挡的。此时此刻,便连我也无法阻挡了。”
武珝却也不禁叹了口气:“想想他们真是可怜。”
“可怜……”陈正泰点点头,随即又道:“可是也很可恨啊!这世的价值,本就该是通过劳动和经营来创造的,每一份产出,都是对劳作者的馈赠。可是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哪,这些本就是靠着盘剥别人的人,却最是不安分守己,他们本是可以靠着经营维持家业,得到这个世最优渥的待遇,毕竟他们这些人,世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们占尽了,钱、粮食、牛马、奴仆、高官厚禄、房、名望,你看……凭借着这些,他们依旧还是不知足,还想要更多。反观那些辛苦劳作的,付出心血,成年累月,竟只是祈求能够饱食,便已心满意足了。你看,当人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