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觉得自己的妻儿在自己死后,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遗憾。
可是……
曹阳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自己死在战场呢?自己的妻儿会如何?
他不敢去想,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一定没有这突厥的骑奴这般,含笑九泉之下。
这突如其来触动的心事的,何止是曹阳一人。
而显然,司马曹端察觉出了将士们的异样,他知道若是继续如此,可能要出事了。
于是,他冷笑,低喝一声:“今日亲自了结了你。”
说罢,他拔出了佩刀,一步步的走近陈信。
陈信虽是面带笑,可若是没有恐惧,却是骗人的,他身躯颤抖着,咬着牙关,使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程中好让自己显得硬气一些,于是被强压跪在地的身子,颤抖着跪着更直,脑袋昂起来,努力的直视着曹端。
曹端一步步的走近,冷笑道:“还有一次机会。”
他希望借此来使这个骑奴屈服。
他不相信,一个突厥人,可以为唐军去死。
可这陈信一声不吭。
曹端随即狞笑,显然,陈信的反应,刺痛到了曹端。
于是,他徐徐的走到了陈信的身后,一把抓起他束起的发髻,一手横着剑,在他的颈脖子。
曹端能感受到陈信的颤抖愈发的厉害,更能感受到陈信的恐惧。
“最后一次了,求饶吗?”
没有回应。
于是,长剑狠狠在颈间一划,本是黝黑的肤色,瞬间裂开,而后……鲜血涌出来。
陈信身子摇晃,瞳孔开始散开,他张口,喷出一口血,口里、鼻中,颈脖间,鲜血哗啦啦的冒出来,如涌泉一般。
最终,他一下子扑倒在地。
曹端收起了腰间的佩剑,而后四顾四方。看也不看地的尸首。
这时,一个亲兵似想要讨好曹端,口里大呼:“万胜,万胜!”
这本是值得喜悦的事。
只终于……诛杀了一个突厥的骑奴。
而且是司马亲自动手,这是高昌人在此战之中第一个胜果。
这亲兵喊出万胜,曹端冷的脸,露出了些许的微笑,因为……他希望得到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是……
四周的骑兵们,竟没有几个人回应,人们垂头丧气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大家垂头丧气,只寥寥几人起哄的喊着万胜,其实曹阳也下意识的也想跟着亲兵们一起高喊,可是万胜二字将要出口,却无论如何,自己的喉头,也发不出音节。
他和所有的士卒一样,都垂头看着地死去的突厥骑奴的尸首。现在……曹阳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了,还有自己的老母亲,比任何时候都想。
司马曹端一见回应的人寥寥,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热血沸腾的景象,他皱眉起来,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脸阴沉下去。
只是在此时,曹端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时候是绝不可以喝骂这些垂头丧气的将士的,于是,他将带血的长剑勾起了地突厥骑奴的行囊,挑着这行囊,抛向不远处的几个斥候,故意露出轻松的样子:“你们几个,拿住了斥候,本司马有功便要赏赐,有过要罚,这些……统统赏赐给你们,你们好好享用。”
哐当……
行囊摔在了几个斥候的脚下,随即……许多让人眼红的罐头和一些药品以及生活必需品滚落出来,一个铁罐子,更是在为首的斥候脚下翻滚。
这为首的斥候低头看着罐头,再看看那突厥的尸首。
亲兵于是呵斥道:“吴三郎,司马赐你东西,你为何不谢恩?”
曹端则已将长剑收了,背着手。
这叫吴三郎的人,才极勉强的样子:“谢……谢……”他艰难的道:“谢司马厚赐。”
“很好,不必多礼。”曹端点头,望着四周的将士,正色道:“只要肯立功劳,本司马不吝赏赐。”
说罢,他翻身马:“回城。”
浩浩荡荡的骑军,如潮水一般驰骋在天的南麓。
曹阳心里却好似堵着一点什么。
当回到城中……城中开始流传着无数的流言,这些流言,大抵是从突厥起奴在营地里留下的书册里寻到的。
高昌乃是汉人,大唐不欲对高昌用兵,同文同种,怎可拔刀相向。
若是陈氏进入高昌,也绝不杀戮一个百姓,定当秋毫无犯。
不只如此,若是有人肯归降的,一个男丁,将来可赐予百亩土地,赏钱十贯,若是司马这样的将军,则赐予的更多,赐地万亩,赏钱十万贯。
这消息不知如何,疯狂的在这金城的街巷之中流传。
曹阳也听到了许多风声。
那个突厥起奴,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