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字明思进来后,一直定定地注视着她,此刻见四老爷负气而走,也未出声。
待四老爷离开后,老太君拄着龙头拐走到门前“墨染留下,双寿到院门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一声吩咐后,人便散开了。蓝彩看了明思一眼,也退下了。
躲在西边廊柱下的纳兰笙见人都散了,便飞快地猫腰穿过右侧的hu圃,溜到了正房的西墙窗下。
墨妈妈转身把门带上后,正房厅堂内便只剩下老太君并明思。
北面和东面壁上的十三枝烛台在寂静中不时爆出一两朵灯hu,轻微的“噼啪”声在室内显得十分清晰。
明思静静地注视的眼前的老人。
过了七十大寿后,老太太仅有的几缕黑发也变成了银丝。
虽然眼角的皱纹明显,但整个面部看来,老太君还是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一些。
那脸上的皮肤,白皙中还透出一些红润的色泽。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富态而和气。
可这绝不是一个如同表面上这般和气的老太太。
看着老太君唇角含笑的表情和眸中的精光,明思苦笑低叹,真是大意了,也小看了别人啊。
同这位“真刀实枪”在后院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人相比,自己终究是“纸上谈兵”啊!
谁都没有先开口,彼此都用一种崭新的目光专注地对视着,重新审视对方。
老太君唇角噙笑,慈爱的面容上有一抹意味深长。
明思微笑以对,点漆般的双眸中是一丝坚定。
良久,老太君笑了笑“你爹心里因为清姨奶奶的事怨我,你可知?”没有想到老太君会提起这件事,明思怔了怔,轻轻领首“爹未同我说过不过我知晓一些。”
老太君点了点头“那你可知清姨奶奶是因何而死的?”
明思疑惑地抬首,却没有接口。
老太君垂了垂眸唇角现出一抹淡淡嘲弄“我活了一辈子,从未出阁到如今身边的丫头里一清音是头一个聪明人。自七岁跟着我,便受我调教,琴棋诗画无一不通,心思最为慧黠灵巧。说句难听的,大京多少世家大族的贵女也是多有不及。”
老太君的语气有些悠远的怅然也有一丝淡淡的讥讽。
明思不解其语意,只静静地等着下文。
只听老太君“呵呵”轻笑道“也只怪我把她教得太好了些!只教得她心比天高,所以最后只落得一个命如纸薄!”抬眼朝明思看来“你以为她不知那药中下了东西么?她是自愿的她一早便存了死意!不论侯爷如何待她,她心里也只念着那教书先生!她不念我十数年来待她如女,不念侯爷待她如珠似宝,也不念方才三岁的儿子,她只一心求死!你说,我该如何?我能不成全她么?”
老太君的语声到最后句句冷冽眸中也悉数一片寒意。
清姨奶奶是自己求死的?
明思惊愣地看着老太君,只觉一声惊雷。
四老爷心里恨了这么多年,明思如何能不知?此刻闻听这个消息,只觉一时间心乱如麻。
若是四老爷知道这样的消息,心里不知该有多难过。
深吸了一口气,她心里又浮起疑虑。
这个时候老太君说这个焉能知真假?
只见老太君看到她眼中神情的变化,轻轻一笑“我知你定然会猜疑一清音同墨妈妈自幼情同手足,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墨染,看我说得可是有假?”
看着老太君眼中的眸光明思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实话了。
可是,明思站在一个旁观的立场,却无法去责怪清姨奶奶什么。
这是一个悲情的故事。
从老太君口中和当年滢娘的口中,明思已经拼起了整个故事的结局。
能说什么?
本是两情相悦,却飞来横祸,有情人自从天各一方,至死未见。
一个身在豪门却郁郁寡欢,最后求死。
一个远娄天涯,终身未娶,最后得知心上人的死讯后,将所有的余思寄托在心上人的孩子身上,却还是抵不过内心的伤痛,最后郁郁而终。
他们有错么?
老太君明明已经首肯了清音的亲事,却在一番变故后,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明思轻轻地垂眸,没有打算争辩什么。她明白,清姨奶奶的事不是老太君今日说话的重点所在。
她等着老太君下面的话。
只听老太君望着窗外夜色中的合欢hu树,语声悠悠“你知道清音错在何处么?她错就错在她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忘记了她不过是一个丫鬟,一个奴才!我给了她体面,侯爷也给了她体面,可她把这份体面看得太重了,混忘了这天下有多少奴才原本是没有这份体面的!”转回头,看着明思“人不该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天底下没人能抛开自个儿的身份。什么样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