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厚厚的银鼠皮披风,身形明显消瘦了不少,薄施脂粉也掩不去脸色的苍白。
望着同样在数日内清瘦不少的郑书远,她也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表哥,你还好么?”
郑书远闻言微微垂眸一笑,“我甚好,此处不冷也干净,你莫担心。”
明柔的目光在室内淡淡扫过,轻轻颔首,“你好便好。”
见明柔这番淡定自如的模样,郑书远微微一怔,反倒生出些不安。
自太子同他说了明柔有轻生之念之后,他便想着如何劝说。
想了数种相见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明柔看起来竟是如此平静从容。
面对他时也不再是往昔那温婉中带着三分羞涩的模样,一双直视他的清眸中不见半分躲避之色。
垂眸复抬起,郑书远面色带着凝重,“明柔妹妹,姑父同姑姑的事我已知晓”
“表哥,”明柔忽地打断他,凝目直视他,“我不问你,你也莫问我,好么?”
郑书远一呆,同明柔对视片刻,眸光顿时有些黯淡的垂下。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欠了她,也负了她。
“明柔妹妹,”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明柔不让他说,可他却不得不说,“逝者已矣,你须得节哀顺变。姑父姑姑不在,还有老太君老侯爷,他们定会为你做主。还有祖父祖母同父亲也会照拂于你,千万不可胡思乱想。”
明柔垂眸淡淡一笑,定定地望着他,“表哥,今日我有两句话想问。表哥可愿回答于我?”
他愣了愣,遂颔首。
明柔的目光落在他儒雅的面容上,片刻,只听明柔语声轻缓,“若是没有如今的事,你可会娶我?”
他眸光一颤,明柔却平静地望着他,并无半分退缩羞涩。
“会。”他轻声道。
明柔却又问,“若是你娶了我,可会好好待我?”
目光未再见颤意,郑书远唇边现出一抹浅笑,眸色中是平静的坚定,“会。”
认罪不仅仅是想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父亲来探监后,他也曾不忍动摇过。
可他却还是不能。
即便说出真相能让他人相信他并非杀人凶手,可明柔和他还有明汐之间的事也就隐藏不住了。
他同纳兰侯府的两位嫡出小姐有牵扯,一旦此事为太子所知,三人谁也不会落下个好。
他可以不顾及自个儿,却不能不顾及明柔。
此时此地的这两字回答,他的确是真心诚意。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他失去了一切,看清了真相。
那张美丽的容颜下竟然有那样一颗狠毒而虚伪的心……
可他不恨她,要恨也只能恨自己。
如今命不久矣,自己虽不畏死,却害得一干亲人伤心伤身。
明柔问得直接,他答得干净。
两人默默对视,他淡淡地温润一笑,眸光专注而柔和,“若明柔妹妹不嫌,来生定一世相还。”顿了顿,“可你要应我,莫要胡思乱想,往后好好地过日子。”
明柔怔忪地望了他半晌,只见她抬起右手穿过木栅缝隙,最后轻轻地落在了郑书远的左边面颊,贴住。
郑书远动也不动,眸中笑意温润。
明柔唇畔现出一抹笑意,紧接着眼泪便一颗颗地滑落了下来,唇边笑意却不灭,“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不若同侯来生。”
郑书远心中一颤,双手扶住木栅,“不可”
明柔轻轻摇首打断他,“表哥,你莫要再劝我了。”唇边那抹笑意却依旧,“我若迟了,你先投了生,我怕寻不到你。”
郑书远顿时呆住,看着明柔清丽苍白的面容,只觉心中似酸似痛。
明柔收回右手,最后再望了他一眼,毅然转身。
看着远去的背影,郑书远张了张嘴,却未能出声。
待明柔的背影消失不见,他颓然地阖眼将额头抵靠在木栅之上。
眼泪从眼角缓缓溢出。
忽然,只听又有脚步声沉步行来,紧接着太子的语声淡然响起,“若我说不会追究他人,且我有法子打消纳兰三小姐的轻生之念,你可愿把你知晓的事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