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山下,阿刁将马车寄放在一处农家。
三人慢慢地朝着山上走。
一个多时辰后,明思站在倒钟寺那并不气势宏伟的庙门前,天色已经敞亮。
东边的红日像水彩抹就一般,直视只觉温暖可爱,却无咄咄逼人的刺目感。
天空是淡淡的灰蓝色,沉静得犹如一张巨大无垠的染色素宣。没有云彩,出门时所见的若隐若现的星子也全都消失了踪迹。
极目远眺至近,峰峦叠嶂,高高低低,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青葱之色。
在初春微寒的清晨里,无声无息地散发着一片静谧的欣欣向阳之气。
一片葱绿中,偶尔可见缤纷粉嫩的红黄紫白,在深浅不同的碧色中娇俏招展摇曳。
空气中,草木葱郁之气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让人只觉沁入心脾的舒爽。
在这一刻,明思的心,忽然就宁静下来了。
转回首,朝那有些破旧的庙门望了一眼,微微一笑,明思缓步而庙中久无人迹,四处皆是一层厚厚的尘土。连那佛祖身上,也囡尘土和密布的蛛网,庄严法相失去了几分的庄严肃穆。
明思没有拜佛。
去后院禅房寻了笤帚和木桶,还有一张旧床单,打了水,开始清理帽儿不解,同阿刁看了一眼后,也一同上前帮忙。
庙虽不大,但积尘甚厚三个人足足忙了两个时辰,才打扫干净。
倒钟寺虽占地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三人从前开始打扫,明思一面打扫,一面给两人轻声介绍。
帽儿同阿刁听得明思如说家珍般的解说,都甚为惊异。但明思说得有趣,间中还夹杂的佛教传说,民间说辞,故而不多时,两人皆听得入迷。
寺庙最前方,乃是供的接应韦陀,手持金刚降魔杖。明思笑指那韦陀持金刚降魔杖的手势,“这样高举,示为迎客,可供游方僧侣挂单之意。”
帽儿惊奇,“难道还有不能让僧侣挂单的么?”愣了一下,又问,“小姐啥叫游方僧侣,啥又叫挂单?”
听得帽儿本末倒置的问句,明思微微失笑,却还是解释道,“游方指的是僧侣无寺庙依托,游走天下修行。挂单,指的是僧侣到了他乡,在其他的寺庙中暂住。有允许挂单的寺庙,自然也有那不许的,若是韦陀这金刚降魔杵平放身前就是相拒之意。”
帽儿听着只觉神奇。
而后是天王殿,当中供奉大肚弥勒,两侧是四大天王。
帽儿看着那大肚弥勒笑眯眯大腹便便的模样,很是喜欢,问,“小姐,这个佛是管什么的?”
明思一笑,没有回答,却说了一副对联,“你眉头着什么急但能守份安贫便将得和气一团,常向众人开口笑;我肚皮这样肥大总不愁吃忧穿,只因可包罗万象自然百事放心宽。”
帽儿愣了愣,这幅对联浅显易懂,她却是听明白了。听完之后,再看向那弥勒佛笑脸大肚,只觉贴切无比。
明思微笑道,“这是未来佛,相传佛祖寂灭之后,便是由他来继任佛祖。百姓便将他当做保佑未来的佛,其实不知,他教人的是这样一个道理。”
阿刁若有所思,忽问道,“这佛教也甚是精深,为何大汉人却多信天尊,这佛庙竟荒废如此?”
明思笑了笑,提步朝内行,两人跟上,只听明思说,“其实佛道文化皆博大精深,信什么拜什么,都不重要。我从不拜神佛,是因为我以为,即便是有漫天神佛,可芸芸众生如是之多。人人心中皆有愿,人人有所欲便有所求。便是神佛,也保佑不了这么多。所以,与其拜神佛,不如学神佛。学这其中的道理,学会了,会想了,也就会做了。”
帽儿同阿刁对望一眼,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帽儿看着明思,“小姐,咱不拜佛,为何要来这里呢?”
明思微微苦笑,“我的心不静,昨日突然想到这倒钟寺,所以,便来了。”
帽儿怔了怔,忽低声道,“小姐,你心里害怕么?”
这两日,虽然明思什么都未说,可她却是感觉到了,明思的沉默中,似乎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浮躁。
她无法准确的将这种感觉描述出来,但是她知晓,这样的情绪,是明思以往没有过的。
明思也似怔了怔,垂了垂眸,笑了笑,“是啊,你小姐我很怕死的。”
这一次不仅关系到她,更直接的还关系到四夫人。四老爷若不在,她便是四夫人的唯一精神支柱,她如何能不怕?
可是,没有再好的选择了。
这是唯一的路,也是唯一的希望,她押上了部。
阿刁皱了皱眉,走过去,“妹妹,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两日明思古古怪怪,强哥儿昨日又神神秘秘地松了一个木匣子过来,四夫人问,明思却啥都没说,就笑着扯过去了。
明思抬眸看着阿刁,眸色一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