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刀剑穿胸而过，劲力从刃尖透出，在二人的身体里面来回搅荡。

鲜血流到地上，混成一团，两人胸前各自开了一道大口，心脏已经被戳了个对穿，哪怕是仙神降世，也再难救回。

金身境强者生命旺盛，即使是心脏被刺穿，仍能强撑片刻。

田横将剑刃拉回，莫肖当即扑通一声，缓缓的倒了下去，已然是油灯枯尽，濒临死亡。

他那一直裹得严实的兜帽，也在瘫倒的时候被风刮了起来，露出了隐藏在暗里的面容。

这是一张清新俊秀的脸，如果不算上那一双眼睛的话。

莫肖的左眼，没有瞳孔，仔细看上去显得异常狰狞，尤其是出现在这样一张清俊的脸庞上面，更是突显出一种反差感，让人感到违和无比。

死亡本应该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出现在他的身上，却是显得那么从容，甚至还带有着一点解脱之意。

发丝被风吹散，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血液浸透衣衫，心脏被戳了个对穿，人之将死，嘴角却又扯起了一丝笑容。

这辈子到底要过的多惨，才能在临死之际感到死亡是一种解脱。

二人对拼的刀剑，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了足以致命的伤势，谁都活不了，莫肖心中很清楚。

别看田横还能拄着剑在哪站着，他也不过只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罢了，估计就是想临死之前再看上他儿子一眼，如此才能安心。

“嗤...咳咳...”

莫肖发出一声嗤笑，随后因为伤势过重，接连咳了好几声，吐出了暗红的鲜血。

大仇得报，虽已不久于人世，也应该感到喜悦不已。

但是他的脑海之中，留下的却只有一片茫然。

莫肖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幼年的孤僻，养成的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他这辈子接触且熟悉的，只有他的师父，和他掌中的长刀。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弥留之际，他的脑海之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几年前的一幕。

当时的莫肖，不过初入内息，血魔典尚未习练纯熟，灭了当地一寨烧杀抢掠，打家劫舍的绑匪，自己也身中数创，倒在了沂水河畔，被人救起。

他还能清晰的记着，那个救了他的姑娘，身穿绿衣的模样。

虽算不上是漂亮，但在莫肖这昏暗无光的一生之中，也算是唯一的一盏明灯。

莫肖闭了闭眼，记忆中的绿衣身影逐渐模糊，越行越远。

“这辈子要是无牵无挂，没有仇怨，那该有多好...”

当下一声长叹，没了声息，生机全无。

......

田横拄着剑柄，将身上的内息急速运转，疯狂的堵住不断流失的生机，脸色苍白无比。

看到莫肖一声叹息闭上眼睛，随后再无动静，田横心中愤怒无比，无处发泄。

他深知自己的状况，比莫肖好不到哪去，能坚持到如今，全靠着体内一口内息吊着性命。

田横捂住胸口，手上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他慢慢的踱步，跨过莫肖的尸体，向后面的山洞，一步接一步的走去。

越是接近，就越是惶恐。

直到他步履蹒跚的走到洞口处，轻轻一瞥看到里面那个捂着臂膀，惊慌不安的身影时。

那一刻，所有的担忧，都随之烟消云散，守得云开见月明。

随后眼前一黑，躺倒在地，身后是流淌了一路的殷红血迹。

恩怨，两消！

......

当陆铭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眼前映出的，就是两具尸体，以及流满一地的鲜血。

左无双和卢听风当即下马，对着洞窟边上的田横尸体飞奔而去。

面容悲泣，眼中愤怒如同燎原星火一般，可惜又无从发泄。

他俩早就有了预料，田横这一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可心中想到是一回事，真正看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都是临近中年的汉子，见惯了生离死别，也不会再和刚出江湖的小年轻一样，动辄便哭声连天，经受不住打击。

刚刚侧身而过的那具黑衣尸体，就是田横的仇家。

他二人之前和莫肖交过手，所以一眼就能认定。

他们的田大哥这一遭孤身来此，估计也存有将恩怨两清之意掺杂在其中。

人死如灯灭，恩怨两消散。即使再是愤怒，他二人又能如何？

看到洞里面被绑住的田思文，小脸上神色微微发皱，已然沉浸了睡梦之中。

左无双卢听风二人松了口气，如今要做的，就是赶快将田横的儿子田思文送回阴平，不要让他亲眼看到他父亲的尸首。

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