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小漓进来开始,沈淅铭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他坐在椅子上,向后靠着,就那么抬眼看着她,像看着一个猎物。显然对她的到来,早在意料之中。
“沈淅铭,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摊摊手,“我倒要问问你,你要干什么?”
秦小漓上前两步,“你什么意思?”
“康辰的社长助理,在谈判之前,独自来见对方的负责人,你说,要是被你们公司的人知道,会怎么想?”
沈淅铭边说边站起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诶,如果恰好,合作还谈崩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还多想一些?会不会想到,这结果跟你的奇怪行为有关?”
秦小漓紧紧的咬着下唇,沈淅铭知道,那是她生气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走到她面前,背靠着办公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就像在等着猎物上钩,而他是那个胸有成竹的猎人。
“沈淅铭,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你只是想报复我的不告而别,冲我来就好了,康辰,朴凯南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要扯上别人。”
“无辜?”他冷笑了一下,猛然上前捏着她的胳膊,“秦小漓,他们是无辜的,那我呢,你可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秦小漓只觉得肩膀快要被捏碎了,但她依然紧紧咬着牙,不发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沈淅铭才放开她,他抬头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心里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几秒钟,他便恢复如常,好似刚才那个发怒的沈淅铭从未出现过。他坐回办公椅,淡淡开口,“还是那句话,拿我儿子来换。”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秦小漓紧紧盯着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昭示着她内心的波动。
他抬头,“为什么?那是我儿子,跟着我天经地义。”
秦小漓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她垂下眼睑,沉默了两秒钟,而后抬头,直定定的看着他,“沈淅铭,若你执意如此,我无话可说,要儿子,不可能,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
说着她猛然推了一把插着富贵竹的水缸,水缸带着里头的几株竹子应声而落,玻璃破碎的声音。她迅速捡起一块碎片,抵在自己勃颈处。
她抬眼,看着他,“我的命,你要吗?”
她眼神里的决绝,让他震惊无比,又心痛不已。双手在发抖,他用力握着扶手,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
他眯了眯眼,似是探询的眼神看着她,“你用你的命来威胁我?你可知道,五年前你离开的时候,你对我而言,就已经死了。”
秦小漓淡淡的勾起嘴角,“是么?”她缓缓开口,带着戏谑,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有多努力,才能压抑住言语间的颤抖。
她在赌,赌他的心,赌他一直是爱着她的,拿自己的命来赌。
“既然这样,我的命,你也不在乎了。”说着,手上的力道真就重了几分。
“住手。”沈淅铭寒眸微凛,看着那鲜红色从她漂亮的脖颈上流下,他大声喝道,“你疯了吗?”
“我疯没疯,沈总不是很清楚吗,我的一举一动,你都查得一清二楚,不是吗?”说着,又加重了力道。
颈间刺痛感袭来,她牙邦紧紧咬着,神色冷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答应你。”男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下耸的双肩,显示着,他在这场对弈里的认输。
秦小漓缓缓放下碎片,“希望沈总,信守承诺。”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而门口,楼下听见动静的保全和员工,跑上来好些人,全被夏涵赶走了,但又怕真的出事,只留了几个保全人员候在门外,还有上来汇报工作的小。
秦小漓出了门,那雪白脖颈上的一抹鲜红,甚为扎人,夏涵担忧的走过去,“秦小姐,你、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吧。”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紧绷着的心脏这一刻总算松懈下来,她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索性一旁的夏涵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她闭闭眼,稳稳心神,迅速将手收回,挤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谢谢夏总监关心,我没事。”说着,便昂起头,目不转睛的朝电梯间走去。
夏涵看着她坚定的背影,五年时间,已经把她,从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心思坚定的女人,当年的温和,也变成如今的淡漠。只是这背影,表面看着坚定无比,细看之下却是摇摇欲坠。
夏涵推门而入,便看见一地狼藉,玻璃渣子混着水渍,还有无辜的几只富贵竹躺在地上。
“沈总。”她犹犹豫豫的开口。
沈淅铭面朝着落地窗站着,双手插在兜里,从后面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那僵硬的背影,却是可以感受到,他此刻正极力隐忍着什么。
夏涵知道,沈淅铭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