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长久出了天牢，便在天宫四处闲游，来来回回碰见不少仙家，皆是颔首打过招呼。上古时候遗存下来的仙殿，也没剩下多少，倒是广寒宫嫦娥那里，依稀还可找到当年的影子。

物是人非，世事沧桑，无常轮回，九间地狱，三尺云天，谁能留得住。

行至一处行宫时，见那修筑风格颇似上古时期的建筑风格，里面供奉的也不知是哪位上古神仙，令长久止住步子，正想往里走去瞧瞧，却被一道温和熟悉的声线叫住。

“阿久，原来你在这里。”花归尘眉眼含笑望着她，一步一步朝令长久走来。就这般看着，便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像随风而动，花归尘，便是那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不觉间，令长久竟是痴了半瞬，回过神来，花归尘已然走到了她面前，见他眉眼含笑，令长久也笑道：“我瞧着这仙殿委实奇特，所以想去看看。你同天帝谈完事情了？”她是估摸着事情要谈完，但确实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谈完了。

花归尘淡蓝琉璃色的眼眸凝锁着她，温和道：“嗯。”无论如何，伯亭珺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他赌伯亭珺会暗中相助，毕竟南沐不一般。

令长久敛下眼眸，心道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能说几句话，伯亭珺是个世故人，花归尘是个尘外人，能互相奉承几句，若是玉无卿在，怕是要废上半日的口舌才能引上正题。

“那便走吧，正巧从这里走下界，都是山野人家。”令长久用峘寻镜探了探，这片天的正下方是名副其实的山野人家，还有山匪频繁出没，强抢良家少女这事儿也时有发生，不若去瞧瞧。

花归尘似是松了一口气，眼底那一丝担忧转瞬即逝，笑道：“好。”隐去身形前，花归尘微微转眸，看了一眼那仙殿，心中复杂，她若是进去了……

令长久与花归尘离开后，那座仙殿中，一道低沉的声线响起：“是你吗？”天宫之内，无人听闻，千里之外，令长久却是顿住了脚步，蓦然转身，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抬头瞧了瞧天，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

花归尘心下一紧，有些担忧道：“怎么了？”莫不是……

“你听到有人说话吗？”令长久有些急切的问道。那声音像是穿过千年，万年，万万年，等待许久，期待许久，又像是一道曙光打开了尘封的旧物，那感觉……熟悉，心疼，落泪……

花归尘闻言，道：“并无。”她是听到了什么吗，为何这副模样……花归尘未来的及多想，便将令长久温柔的圈在怀里，安慰道：“无碍，许是你这几天劳累，听错了。”

花归尘这般安慰着，淡蓝琉璃色的眼眸中却是无边的忧虑，他在怕。

令长久说不出为何，只是特别难受，被花归尘这般抱着，安心许多，可她似乎觉察到花归尘在颤抖，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在怕吗？因为她？

“我想也是。做鬼差的都能听到鬼哭，我这个神仙听到什么，也不稀奇。”令长久头埋在花归尘的怀里，一手也搭在花归尘怀里，似是给他安抚。

“阿久，待姻缘册完成，你当真能看破红尘？”花归尘问道。

先前她是不愿踏入红尘，如今是身处红尘，那么最后，她会看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