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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也似的爬上楼梯冲进公寓,段落站在玄关处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

月光下斯竺微卷的头发,戴上眼镜后他独特的温和气质,在自己激怒他之后那短暂的爆发。

段落不禁双手交叉抱住了自己,双手抚摸到斯竺刚才抓住手臂的位置,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丝温热。他背靠门,在黑暗中终于可以放肆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灯打开。

扶手椅上的电脑早已黑屏,像是一面黑镜静静注视着段落。他抓抓头发,将钥匙往旁边鞋柜上一丢,走进厨房。

习惯性地拉开冰箱门想要找点冰汽水,似乎这样才能把胸腔里的一阵燥热给蒸发开来。

他看见冷鲜柜上放着几个较大的玻璃保鲜盒,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拿出一盒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有熏鱼,他皱着眉头仔细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哦,刚才有个女生送过来的呀。

是奶奶的学生,叫什么来着?

段落捧着这盒熏鱼,又挑了瓶比尔森啤酒,走近沙发的时候,却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他总觉得不能太靠近窗户。

仿佛那里有着太过炙热的视线,而他却不愿再引火烧身。

就这样他转了身,就站在厨房的吧台旁边,掀开了保鲜盒的盖,拣了一块大小适中的鱼块扔进嘴里,另一只手熟练地打开啤酒。

他就这样慢慢咀嚼着,默默注视着客厅那头,半遮掩的窗帘之后的黑暗。

那是深渊啊。

段落这么告诉自己。

本帮熏鱼的风味真是一绝。鱼块都在卤汁中腌制大半天,放在竹篦子上沥干,再下油锅滚炸至金黄。等到鱼块连同骨头都炸得酥脆了,再回卤汁里浸泡着,之后才能上桌。

段落手里的这一块皮脆肉甜,酥酥麻麻地琥珀色外皮下是咸香鲜甜的鱼肉。要下去一口,就像是回到了奶奶家。

像是夏天会搬着竹编小凳坐到爷爷身边去一起看看报纸,又或是看电视的时候,奶奶偶尔在厨房忙出熏鱼的油炸香味,偶尔会来客厅坐在爷爷旁边的另一把太师椅上戴着老花镜找微信联系人里的老朋友们。

一口啤酒下肚,段落又拣了一块小的拿起来吃,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帘背后。

所以啊段落,那是深渊。

carol已经从公寓里搬出去了。

搬家公司来的时候,安娜不在家,等下了课回到家,才发现这间公寓里所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都消失地干干净净。

客厅里的家具都保持原样,老王依然在他的猫爬架上睡觉,只是绕过早餐桌往安娜自己卧室的反方向走廊里多走一步,就会发现那儿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崭新空间。

打开冰箱,生鲜瓜果还是那么的五颜六色,显得生活多姿多彩的样子。打开橱柜,会发现放杯子和餐具的地方空了一些,储存咖啡和茶叶的那一栏似乎也空了大半。

安娜不习惯地在家里连连绕了两个来回,想要适应这空旷又寂静的氛围。不知道第多少次绕到客厅的角落时,她才蓦然发现,那盆郁郁葱葱的龟背竹也消失了。

像是忽然抽了主心骨一样,安娜就地盘腿坐了下来,闷闷地看着原本站着一盆龟背竹的这片地板。

好久没有仔细看过它了,印象中是有四五片成熟的巨大叶片,开背开得非常好看。最近春天来了,从底部还抽出了一两片新生的小叶子,老王偶尔会在盆边上不甘心地伸出小爪子捞一捞。整体绿油油的,衬的老王像是一只小黑猫似的。

不见了。

和这间公寓里两年来的另一个主人一起消失了。

安娜掏出手机,翻了翻微信找到carol的对话框,上一条还是自己上个月发的,“要不要一起点外卖?”

之后便再也没有回音了。

想来她可能也把自己删了吧,安娜刚准备在对话框里打字,忽然发现这个举动大概率是无效行为吧,又一字一字地删掉。

放下手机。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身边团着的老王,安娜决定现在就出门买些新的绿植回来。

这一角的绿色看习惯了,忽然没了心里还真是空落落的。

肯定是买不着一模一样的,但替代着能给些慰藉的总是有的。

刚抓起手机站起来,手里一震,安娜看着屏幕的眼睛瞪得浑圆。

carol:“趁着限制令生效前,咱们吃顿火锅吧。”

安娜怔怔地把这条信息来回看了好几遍,发现carol还是自己的微信好友这个事实之后心底里有种说不上喜悦的微妙感。

她自嘲地笑自己没有胆量做主动割舍的那个人,连申请限制令和攒一个友谊散伙饭局都是别人代劳。

安娜靠在墙上,两只手握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11年级高二那年,carol从北密西根的一间中学转了过来,一时间成了年级的红人。虽然都是华裔学生,但carol在密西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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