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宁,秦王府十八学之一、中书侍郎,贞观三年得封太子左庶子,加散骑常侍,从三品。
盖因此前武士彟回到长安之后,说了李慕云在县里免农税的事情,再加上十八州府弹劾李慕云,所以这位帝国主义头子就想了一个办法,派了这位于侍郎去山阴县以教他读书的名义看着他,省得他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便是于志宁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阴县的原因。
可是于志宁又不是复读机,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想法人的,对于李世民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自然也是心有抵触的,再加上这段时间长安城到处都在传李慕云贪赃枉法,隐瞒县里真实人数之类的事情,这也让于志宁的心里有了老大一个疙瘩。
所以在进了山阴县境内以后,他便将护送的队伍留了下来,换上便装,只带了一个老仆开始了下乡走访的活动,打算找一些李慕云的罪证呈给皇帝陛下,以免皇帝陛下被这样的一个奸佞小人所蒙蔽。
所以当农人老者说感激李慕云的时候,于志宁陷入了迷茫,一面是长安官吏间流传的事实,另一面就是山阴县当地百姓的感激,到底应该相信谁才好呢。
想到这里,于志宁便对那农人老者问道:“你说你们原本因为逃避战火而躲进了深山,那这么说你们应该算是……”说到这里,老于顿了顿,似乎在想要怎么说逃民这两个字。
毕竟眼下只有他和老仆两个人,而且又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若是因为说话惹闹了人,被人打了怕是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不过那农人老者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见于志宁犹豫便主动说道:“不瞒这位先生,当年老汉的确是逃民,不过现在不是啦,逍遥候爷给老汉补了户籍,还给老汉家里分了地,老汉可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喽。”
“那能把你的户籍文书给我看看么?”于志宁见农人老者似乎很好说话,便试探着问道。
“老先生是府城来的吧?”农人老者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打量了一会儿于志宁,反而问起他的身份。
于志宁想要了解一些山阴县的事情,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自然是不行的,当下借着农人老者的话便说道:“是啊,老夫乃是司功军曹,主管本府官员政务之优劣。”
不想,于志宁刚刚就完,那老头儿就变了脸色,连连拱手不说,顺带连筒也不要了,丢到一边,打开自己院子的大门,一边道歉一边请老于进屋。
于志宁顿时被这老头儿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摆手示意他不要慌乱,好不容易等老头平静些了,才说道:“把你的户籍文书拿来让我看看可好?”
“哎,没问题,没问题啊!”老头儿一边答应一边往屋里跑,时间不大已经拿了一张纸出来。
于志宁接过老头儿递上来的户籍文书,不用看就知道,这东西是真的无疑,因为民间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纸张,毕竟大唐官府需要靠这东西来证明百姓的身份,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写一张,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他在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之后便还给了老汉,随口又问道:“老宁啊,不知你这村里可有人没有户籍,却也领了地的?”
不要奇怪为什么于志宁知道老汉姓宁,毕竟他刚刚看过人家的户口本,如果再不知道老汉姓啥那才是怪事。
岂料那宁老汉在听完于志宁的话之后,反倒有些愕然:“那怎么可能,如果没有户籍自然是不可能领到地的,而且这户籍文书办一个又不费力,只要确定了逃民的身份马上就能补上一张,顺便还能把地领到手,又怎么可能不领户籍直接领地。”
是啊,说的很有道理啊,反正户籍文书只要报名就能取,百姓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要文书只要土地呢,那样的话岂不是地随时都会被收走,于志宁为自己刚刚略有些白疾的问题尴尬不已。
但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问道:“我听说县里对农税有所减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年因为是新开的地,所以不要缴税,而从明年开始五年之内半税,五年之后免税,这都是逍遥候爷爱惜百姓,所以才会有的新举措,就因为这事儿,不少临近的州府有户籍的百姓也都要来我们县呢。”老头说起农税,立刻笑逐颜开,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大唐这个时代的农人来说,如果每年每个壮劳力可以少交两石粮的话,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老头儿虽然高兴,于志宁却懵了,揉了揉耳朵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仆,结果发现老仆也在揉耳朵。
于是他只能把刚刚的问题重新问了一次,结果得到的答案还是和刚刚一样。
……
走在回去的路上,于志宁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到了一起,这个半大老头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山阴县的税收会是这个样子。
人家别人都是前一到两年免税,然后逐年增加,直到五年后达到正常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