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朗月阁终于早早便安静下来,当值的婢女小厮喜极而泣。
朗月阁外的湖泊中,孤月高悬,池水清澈见底,北风卷落,屋外的梧桐枯枝飒飒作响。
月色透过帷帐的罅隙洒在床榻上,林姝蔓搂着腹上汤婆子辗转反侧。
她一会掖下鬓角发丝,一会又自以为轻巧的翻了个身,再一会偷偷叹口气。
她以为动作隐蔽,却不知黑暗中,身侧的贺千空悄悄睁开了眼。
当林姝蔓又一次翻身换面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吓了一跳:“世子?你没睡?”
贺千空道:“你怎么不睡?”
林姝蔓红着脸:“是我把世子吵醒了么?我注意点……”
她却不知从战场下来的贺千空有多敏锐,平日里有些风吹草动便会醒,枕边人辗转反侧他哪里会不知道。
贺千空挑眉:“怎么回事?”
帷帐中,贺千空背对着月光,一片昏暗,林姝蔓看不清他的脸色。
片刻,林姝蔓支支吾吾:“汤婆子有点凉。”
冬日里她小日子难捱,春意阁不仅地龙烧得旺盛,还会多点火炉。
可贺千空并不怕冷,朗月阁中温度稍低。
贺千空并未多言,抽走她怀中汤婆子,下地唤了人来。
待汤婆子再回来,林姝蔓一碰便觉热的烫手。不仅如此,贺千空又让人多用些银碳,点了火炉放在屋内。
一切妥当,贺千空回到榻上,轻声道:“这回睡吧。”
大红锦被中,女子面颊微红,有些羞赧又似感动。
四周温暖,林姝蔓抱着怀中汤婆子终于沉沉睡去。
天大亮她才起身,这晚她睡得格外香甜,贺千空照例去晨练,今日他的婚假结束,该上朝了。
用过早膳,贺千空出了门。只剩林姝蔓一人,这几日两人时刻相伴,冷不丁剩她一人还有些不适应。
海棠提议:“夫人不若去库房瞧瞧,皇后娘娘当日赏赐中有很多书画玩物,不如挑一些出来摆一摆?”
林姝蔓点头,主仆两个来了库房。
皇家赏赐果然与众不同,其中一个鎏金鱼龙纹三足架,林姝蔓瞧了啧啧称奇。
海棠疑惑:“夫人,这是个什么物件,奴婢竟不知道?”
林姝蔓解释道:“这是用来点茶的,只一般人家都不用鎏金,你才一时认不出。”
正感慨之时,忽听门外似有重物落地的声响,林姝蔓侧耳倾听:
“窗外好像有声音,海棠你听?”
海棠细听了会儿道:“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呢。夫人看,这不是那个吴什么的画作……”
林姝蔓向海棠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一幅画轴,落款处是吴恺之,她惊喜道:“这可是个好东西。”
说罢打开画卷,细细钻研起来。
直到快晌午,林姝蔓歪了歪脖子,活动下筋骨才回了朗月阁正屋。
甫入正屋,她便愣在原地,只见屋内角落多了四只紫铜莲瓣双耳三足炉,其间炭火熊熊燃烧,热气扑面。
整个朗月阁温度比昨夜高了许多,林姝蔓刚进屋片刻额间便多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海棠露齿一笑:“这是世子爷昨夜发现夫人怕冷,今早特意让人从外面采买来的,世子爷道今个冬天先这么将就下,等明年他让人改改地龙,多加几个管道。”
林姝蔓恍然:“刚我在库房听到的动静便是搬运这些吧?”
海棠嘻嘻笑道:“夫人明察秋毫。世子想给夫人个惊喜,奴婢便帮忙引开夫人。”
林姝蔓嗔怪:“你是我的丫鬟,才几天就反水帮了他。”
海棠笑嘻嘻的根本不怕。
环顾四周,林姝蔓眼波流转,轻叹口气:“这得多少银钱,世子真是的……”脸却悄悄红了。
冬日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晌午过后便阴云密布,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
北风呼啸,朗月阁外的枯枝被吹得飒飒作响。
贺千空在镇国公府前下了马车,冷冽寒风卷起他暗紫色朝服的一角,他沿着小路行至朗月阁,一抬头便呆在原地。
朗月阁间的正屋灯火通明,在灰暗的天地间,似一盏明灯。
再不似从前那般,无人等待他。
常四跟在身后道:“主子?”
贺千空深吸口气,理了理衣角淡淡道:“走吧。”
推门而入,一室温暖,林姝蔓正坐在案几边的躺椅上,听丫鬟们闲聊解闷。
盈盈烛火中,她福下身,露出细腻白皙的脖颈,贺千空喉结滑动,艰难移开视线。
林姝蔓道:“世子回来了,快传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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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千空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