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空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怎么回事。
今日早起林姝蔓还好好的,可自晚间,她便开始面无表情,白皙的小脸上仿佛带了一副端庄娴静的面具,冰冷冷的不似真人。
她也不似以往那般,晚膳间与他闲聊。偶尔贺千空发问,她便一板一眼回答,好似官员回答上级问题。
贺千空有些慌乱,他想问问怎么回事,可林姝蔓只是浅浅一笑,岔开话题。他又不善言谈,这顿饭,气氛越发凝滞僵硬。
这可苦了案几旁伺候的婢女,她们全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主子们生气。
待到晚间,气氛还是没有好转,朗月阁中的空气好似结了冰,下人们低头不语。
烛火摇曳,光线晦暗不明。贺千空立在榻沿边,轻咳一声,对沉默不语的妻子道:“夜深了,先歇息吧。”
大红烛光下,林姝蔓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眸,“世子不该在这里歇息,我小日子来了,伺候不了世子,今夜该分房。”
贺千空皱眉:“这是什么道理,我都说了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林姝蔓抬头,眼眸仿若荡漾水光,“世子若是不走,我便去别处睡。”
她站起身,说着便往门扉走去。刚行了两步,手腕便被人死死牵制住。
“你是怎么了?”贺千空盯着她。
“我没事。”林姝蔓低垂螓首。
可怜的贺千空,一直以来只和军营或朝廷大臣打交道,翻来覆去只会“你怎么了?”一句话,轻轻松松便被林姝蔓绕了回来。
他蹙眉,实在是搞不清眼前状况。
林姝蔓却道:“世子还要在这里么?那我便去后院厢房睡一夜。”
后院厢房那里连个地龙都没有,冷的要命。贺千空断然拒绝:“不能去……你,在这里睡,我出去。”
林姝蔓道:“我已经将朗月阁向阳一面的房舍收拾出来,可以住人。”如果想抬姨娘,直接住进去便可以。
贺千空根本不知道她意有所指,只是道:“不用,你在这里好生歇息。”
林姝蔓敛衽行礼:“世子慢走。”
留都不留一下?
贺千空抿起唇角,一步三回头向门扉磨蹭去,可林姝蔓只垂着头,丝毫未留意。
屋外北风凛冽,枯枝败叶哗哗作响。屋内屋外温差巨大,刚迈步出屋的贺千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刚一跨过门槛,身后门扉“轰”的阖上,红漆木大门上映照出他孤零零的影子。
门外回廊上当值的奴仆纷纷低下了头,世子和夫人闹了矛盾,世子居然被夫人扫地出门?!
身后的常四道:“世子,现在去哪?”
哪里都有能去的地方,朗月阁,再不济长春阁也有房间。可贺千空不想去,自成亲之后他日日软香玉在怀,哪里还经得起孤枕。
况且林姝蔓到底怎么了他也没弄明白,怎么能轻易放弃。
深蓝天幕高悬,中间弯弯的月牙散发着如水月光,贺千空仰头望月,满腹感慨,女人真是麻烦!
正屋内,海棠屏退左右下人,自己慢步坐到床沿边,担忧地望着锦被中的人。
自打世子走后,夫人便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已经半个时辰了。
海棠轻声道:“夫人,快起来吧,可别把自己憋闷了。”
等了半晌,锦被中没有反应,海棠心一横,伸手扯开被褥,只见红底石榴百子金织纹的棉被中,林姝蔓白生生的小脸通红,眼眶微红,泪珠子在眼底打转,她却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海棠一着急,以往的称呼都冒了出来。
林姝蔓撇了撇头,“我没事,只是……”不知为何这么难受,一想到贺千空去找别人,她的心好似被人捏了一下,疼得呼吸不畅。
之前海棠还想劝两句,新婚这才几天,便与姑爷分房住,不是让阖府看笑话么!可一见她这副模样,海棠只得将话咽了下去,心底直叹气。
书房中,贺千空背着手来回走动,支摘窗外,月光倾泻,洋洋洒洒镀在屋檐之上。
美景当前贺千空却无心欣赏,他面上虽还平静,脚下却一刻停不下来,来回踱步,时不时抬眼望一下门扉。
门扉“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常四风尘仆仆出现在门中罅隙。
他跪下去,“打探到今日卫氏确实叫了夫人过去,不过她很是谨慎,屏退了下人,我们的探子并没有听到什么。”
贺千空摆摆手,重新踱起步来。
难道是卫氏说了什么,可是林姝蔓非是那种心智不坚定之人,定还有其他事情。
他的目光移到左侧黄梨木三层书架上,定在原地,过了半晌他吩咐:“给我备马。”
常四惊道:“世子,很快便要宵禁了……”
贺千空大步跨过门槛,声音冷冽:“给我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