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溶溶,盛夏的夜晚,湮没了白日里的燥热,只剩下清凉的微风,和旁边榕树上不停鸣叫的蝉。
单调不停的蝉鸣声中,贺千空下了马车。
镇国公府院内绿树成荫,如云的绿叶在夜风下飒飒作响。他抬眼眺望,便见府中一片黑暗,只有朗月阁中有一盏幽幽烛火静静燃放。
贺千空猛地停住脚步,火光在婆娑树影间若隐若现。他有些不相信,又走了几步,才确认那不是海市蜃楼,是真的灯光。
她一直等到现在么?
他脚步忽的变急了,大步流星跨过树荫。
朗月阁前的婢女见了他慌忙行礼,贺千空挥了挥手推门而入。
门扉敞开,月光顺着罅隙铺洒在绀青帷帐上。
轻纱飞舞,火光摇曳,在屋内檀香木案几旁,林姝蔓一手支着脸颊,眼眸微闭,似睡非睡。
她的发髻散落,鸦羽般的长发垂落身后,长长的睫在如玉的面上投下阴影。衣袖下,一截皓腕在红烛下欺霜赛雪。
看到她的那一刻,贺千空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实处,他几不可闻的长吁口气,注视着她。
似是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林姝蔓睡眼惺忪,睁开眼,“世子回来了?”
贺千空关上门扉,向她走来,“嗯,下次不用等我。”
他离得近了,看清林姝蔓手上摩挲的银带钩,忽的一怔。
林姝蔓顺他视线望去,解释道:“这是……陛下赏赐,我实在觉得受之有愧。”
贺千空立即明白,轻声道:“既然陛下赏赐,你便收下。”
只不知为何,他的脸色黑了下去,瞳孔中一片肃杀。
林姝蔓站了起身,不安问:“世子可是生气了?”
乌维邪只是找个借口挑衅大周朝,可男人保不齐信了这拙劣的借口。
“生气?”贺千空咀嚼两字,声音沙哑,屋内昏暗,只有案几上一盏烛光,他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只有凌冽寒凉的眸子清晰可见。
霎时间,林姝蔓忽觉一阵害怕,眼前的贺千空仿若回到了两人初始,周身气势逼人。
她不禁后退半步,下一刻男人欺身压上,他攻势蛮横,动作却不粗鲁,反而带着一股子柔情。
一失神间,林姝蔓只觉身子一凉,薄薄的襦裙已被扯落,男人手指一用力,鬓发间的翠鸟金丝翡翠簪子跌落在地,三千青丝散落背后。
不同于以往,今日男人的动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蛮横和霸道。
林姝蔓察觉到,带着哭腔求饶:“世子是生气了么?”
回答她的是男人狂热而窒息的吻,唇分之际,她听到男人低声喃喃:“我有时好想把你圈起来。”
圈起来,锁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也便不会被别人抢走,只做他一人的珍宝,为他一人绽放。
随着呢喃,贺千空握紧她的玉手,两人十指交握。
他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角,沙哑道:“别离开我,永远。”
可意乱情迷间的林姝蔓,却没听到。
这夜的荒唐持续了很久,五更天后,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才相拥在榻上沉沉睡去。
待林姝蔓转醒,天已经大亮,身畔男人早已不见。
海棠扶她起身,却一直低着头。
林姝蔓心底一突,“镜子给我拿来。”
海棠依言取了铜镜,林姝蔓一瞧,脸颊立马绯红一片。
怪道海棠不敢抬头。
这幅样子,夏日的薄衫遮都遮不住,还怎么见人!
林姝蔓捏紧铜镜,起身下地,然而甫一落地,又摔回床榻。
吓得海棠脸色一白,“夫人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林姝蔓红着脸,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到早膳时辰,贺千空回了屋,便见妻子裹在棉被中,他不由奇怪,往日这个时辰,林姝蔓都会置办好膳食,只等他来开饭。
他唤了几声,林姝蔓一动不动。
贺千空走上前,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一瞧之下,吓了一跳。
林姝蔓红唇嘟起,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极其委屈。
男人一下子慌乱起来,“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林姝蔓的泪水如开了闸,汹涌而出,“你这个坏人!”
瞬间明了,男人僵硬片刻,低声劝道:“我给你抹点药好么?”
林姝蔓抽噎:“不要!”
这个死心眼,就不能道歉么!
贺千空皱起眉,不知所措:“疼的话抹了药好得快些。”
林姝蔓掀起被子一角,整个人蜷缩进去,声音闷闷:“不要!”
便是再不开窍的贺千空,也看明白了,这是小姑娘在和他闹脾气。
昨夜的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