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香山山顶一片静谧,只闻得细碎的蝉鸣和风掠过树梢的飒飒作响之声。
夜幕低垂,山洞之内,中间的火光氤氲出丝丝缕缕的热气,在不大的洞中徘徊。
这不大的火堆,散发红澄澄的光,在黑暗中如闪烁的珍宝。
六皇子有些发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火光映照在她胜雪的肌肤之上,逃亡路上她细腻的脸庞沾染了灰尘,可她柔嫩的肌肤却仍胜过四月里最娇嫩的桃花芯蕊,款款星眸如春雨下的青山,含着脉脉情愫,眼波流转间满室生辉。
当真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
真是奇怪,这一路前行,六皇子对着她的脸无数次,却从未有过这样的震惊和诧异。
她言语中流淌的丝丝情愫,眼底中婉转的脉脉情意,好像刺痛了六皇子的眼,又好似刺痛了他的心。
六皇子忙别过脸,扶住不停起伏的胸口。薄薄的衣裳下,心脏砰砰直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他忽然哑口无言,只低头用木棍捅着柴火,遮掩住他的不自在。
林姝蔓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细声细语:“殿下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助殿下与四公主逃出。”
明明是句客套话,六皇子手心一颤,汗意涔涔。
半晌,他从喉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深蓝天幕之上,几点星子眨着眼,似乎在嘲笑这凡间的男女情爱。
翌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成景帝带着太子和一半侍卫,快马加鞭赶回了京都。
营地中,只留不足一半的侍卫,又要保卫宫妃、女眷,又要搜寻伤员,人手立时便显得不足。
贺千空紧锁的眉宇从昨日便没松开过。昨夜月隐星稀,只靠火把在林间穿梭,实在有些勉强,到了最后他只能叫停,以待明日。
哪知今日成景帝带走一半侍卫,人手不足,搜索进度更是缓慢。
他捏了捏眉心,早膳随意吃了几口干粮,便拿了香山地图,给侍卫分配任务。
一夜找寻,常四也不见踪迹,贺千空反倒舒了口气,常四机灵,若是不在定是护着林姝蔓,有他在侧,林姝蔓的安危应该无恙。但他只埋在心底,并未跟任何人讲。
恰在此刻,帐篷帘幔轻动,一袭宫装的宫女盈盈行礼:“世子大人,淑妃娘娘有请。”
贺千空心底不耐,可六皇子失踪,想来淑妃心中焦急。
他抿了抿嘴,布置好任务,便跟在宫女身后出了帐篷。
可行了半刻钟,宫女带的路并不像是去淑妃的帐篷,贺千空摩挲腰间佩剑,神色晦暗。
不多时,宫女停在营地外围的帐篷前,行了一礼:“世子大人请。”
贺千空声音凉凉:“这不是淑妃娘娘的帐篷。”
他气势全开,声线带着一股薄薄的凉意,宫女身子一颤,结结巴巴:“这是……”
贺千空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可没时间和这种人猜来猜去。
宫女见他要走,大惊失色,忙跪下拦在身前:“世子,您进去看看吧,您可不能走啊!”
“起来。”贺千空眼眸深黑,腰间佩剑已经缓缓出鞘,这宫女再阻拦他,他不介意直接杀掉。
宫女额间渗汗,抖如筛糠。
正僵持间,只听身后帘幔轻动,环佩齐鸣,一个柔柔的女声道:“世子,请别为难她了,是我让她请您过来。”
顿了顿,贺千空收回紧握佩剑的手,转身:“二公主?”
天边朝霞初悬,挂在空中,深深浅浅的红打在二公主雨过天晴绿的衣角。
慌乱的猎场之中,二公主却着了一席碧绿云纹海棠花襦裙,上身蹙金窄袖圆领上襦,乌黑发丝在身后绾成半翻髻,上面别着瑶池荷花金丝簪子。
她轻扫了眉宇,又铺了淡淡的粉,整个人在晨光下,流光溢彩,满是华光。
只看她的模样,无一丝慌乱焦急,实在想不到她的弟弟失踪,生死难测。
贺千空的眉皱的更深,草草行了一礼:“二公主召见臣,可有事?”
二公主摸了摸她鬓边散发,轻声道:“世子还请进来说话。”
贺千空神色不耐。二公主窥他神情,又道:“世子难道我的话都不听么?”
贺千空道:“非是不愿,只是搜救事务繁杂……”
二公主打断他:“只占用世子一会儿时间,况且搜救也有其他人负责,不会缺了世子便进行不下去的。”
话已至此,贺千空再拒绝便不识趣了。他只得按捺心中不耐,点头随着二公主进了帐篷。
甫一进帐篷,便见角落的紫铜三足莲瓣浮雕香炉散发袅袅青烟,满室皆是甜腻腻地香粉气息。
二公主先落了座,打量起贺千空。
他眉宇紧皱,眼眸下一片青黑,发髻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