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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宜川县城的街道上。
易武在应征队伍里已经排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眼看天都要黑了,自己前方还有五六个人,这让他开始着急了。
他向着远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梁小玉正站在不远处,向他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易武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一边盯着前方,一边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那个徐先生是个好人,他回来时不仅带了足够的药材,还给他们提来了一盒饭菜,据说是午时给士兵们打完饭后剩下来的。
易武看了后才发现,这哪里是剩饭,这分明是乡间的大财主才能吃得起的饭菜啊,只见一大盆白白软软的大米饭,还有两盘韭菜炒蛋,更令人惊讶的是上面还有几块油汪汪的大肥肉。
易武彻底惊呆了,他记得自己上一次吃上这种饭菜时已经是四五年前了,那也是正值春节家里才舍得吃上那么一两次。
午间的这顿饭几个人细嚼慢咽的吃了很久,易巧雪还给大伯喂了一些饭菜,大伯似乎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两口。易武夹了一小块肥肉慢慢的品尝着,两个女人也是各挑了一小块,把剩下的肥肉都夹到了易武的碗里,理由是易武马上要报名参军了,应该多吃一些才会有力气。
易武想着想着,不由得眼睛红了,他决定进了军队以后一定要好好干,要给自己的家人争上一口气。
“诸位,天色不早了,后面的请回吧,再看完这几个也就到了收摊的时候了,大家还是明日再来吧!”一个大胡子老者上来拱手道。
易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被要求离开的人,恰好就有自己。
易武心里暗暗叫苦,自己都排了半天了,实在很不甘心。
排在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有人走时犹在骂骂咧咧,易武却不舍得走,他想再观望一番,等会或许能够求个情,让他们放自己通过。
后面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
那老者又对他们劝告了一番,见效果甚微,于是也就不再搭理。
前面还在有条不紊的面试着,有人通过了,顿时欢天喜地,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引得众人一阵称羡。也有人因为年龄过大,或者太过瘦弱被淘汰,饶是他们如何苦苦哀求,对方也不肯通融,只能失魂落魄地而去。
易武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心脏砰砰地直跳,他还想着等会儿该如何上去求情。
又轮到一人上前报上了姓名,那个坐在桌案后的黑胡子老者刚要提笔在纸上记录,忽然抬头仔细地打量了下,疑惑地问道:“李守霞?”
那人身躯一震,也不抬头,轻声答了句:“是!”
那老者放下笔,说道:“真是胡闹,都说了不要女子,你以为脸上涂些灰,老朽便两眼昏花认不出你了?”
那女子突然跪地哭泣道:“俺求求你,让俺入营吧,俺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娘没钱医治,俺想入营挣点钱,求求你了大老爷!”
听声音脆生生的,竟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那黑胡子老者摇摇头说道:“唉……老朽不是什么大老爷,也做不得主,你还是回家吧?”
“大老爷,你们也有女子参军,为什么不能收俺,俺也不白要你们的钱,进了军营,不管是上阵杀敌,还是刀山火海,俺一点也不怕!”
“你这人……”
黑胡子老者一时语塞,不知拿什么话反驳。自己这边有女子军,这也是事实,可是这也是张将军一时手下无人,所采用的权宜之计。他相信未来定不会持久,女子战场上毕竟不如男子,况且纵观整个大明朝似乎也没有女子参军的例子。
他很是坚决地说道:“不行就是不行,这是上头吩咐下来的,老朽无能为力,还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女子呆呆愣愣地跪在地上,竟似乎有些傻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个个摇头叹息,没有人嘲笑这名女子,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生在乱世,人人都不容易。
那女子还在哭泣着,半晌后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的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易武看着那人的背影,只见她身上脏兮兮的,衣衫凌乱,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他不禁想到了虎妞,相比之下,自己这些人还是很幸运的。
等前面的几人面试完,接着就轮到了易武。那两名老者看了看天色,见还有时间,就让易武过去。
易武大喜过望,他喜滋滋地走上前去。